第170页

    “真的要在这儿……”江阮浑身发烫, 羞耻得眼尾都泛起红来,小声问他。

    虽然这边更衣室只有谢时屿跟他,还有他们的助理或者经纪人会过来, 去到隔间的话, 可以锁门,就算有人进来也不会撞到,但毕竟不远处就是片场那么多的演员和工作人员。

    “嘘。”谢时屿抱着他压在旁边的沙发上,然后单膝撑在沙发边缘,在他咬出血印的嘴唇上亲了亲, 俯身摸到他guntang的脸颊,指尖又落到衣领,扯开。

    江阮只感觉锁骨和胸前都突然一凉,然后旗袍下摆也被撩起来了,都堆到腰间。

    江阮忍不住抬起手臂, 挡住了下半张脸, 只露出一双眼睛还望着谢时屿, 谢时屿还没碰他, 就羞耻到发抖, 被握紧的小腿微微痉挛。

    他牙尖咬着自己手臂上的rou,眼泪突然就溢出来了,自己都吓了一跳。

    “怎么真的哭了?”谢时屿顿时失笑,连忙去捏住他下巴,拉起那条胳膊, 幸好咬得不重。然后指腹揩了下江阮的眼泪,拢好他衣服,安抚地亲他潮湿的脸蛋和嘴唇,哄他说,“不碰你,别怕。”

    “我没怕……”江阮讪讪,觉得不能更丢人了,心一横,拽住谢时屿的手腕,搂着他脖子亲上去,舔咬他下唇,说,“你想碰就碰。”

    他就是刚才拍戏的时候太紧绷了,祝春风在这场戏里要忍着一点眼泪也不能掉,但他身上的旗袍明艳,在灰扑扑的街巷里,格外有种性别倒错的荒诞和羞耻感,还要面对曾经爱人嫌恶憎恨的眼神,听他一字一句撇清跟自己的关系,像数不清的尖刺,豁开他所有的尊严践踏。

    谢时屿突然将他抱在怀里,他眼眶就跟着一酸。

    “真的没事。”江阮摩挲他后颈,稍微使劲,想摁他到自己颈窝里。

    谢时屿低笑出声,嘴唇触碰他柔软的耳垂,然后又撑起身,指尖插.入他发丝,凑过去亲他的头发,小声说:“吓唬你的,待会儿你还得接着拍好几场,哪儿舍得折腾你,别闹。”

    “……你老是欺负我。”江阮咬了下唇瓣,垂下眼睫嘟囔。

    谢时屿没说话,冲他笑,俯身压住他,但又没把所有重量都放到他身上,鼻尖埋在他颈侧,捂住他的眼睛,搂着他睡觉,说:“稍微躺一会儿,下场戏得等一个多小时。”

    “嗯。”江阮红着脸点头。

    谢时屿等江阮睡着了,起身拿起毯子搭在他身上,然后把徐小舟叫了进来,压低声音跟他说:“等四十分钟后再叫他。”

    徐小舟没敢说话,连忙答应。

    谢时屿就又回到拍摄区域,张树恰好在重新过方才拍的那场戏,他走过去,低头看向监视器。

    江阮觉得拍出来可能会很丑,甚至雷人。

    但镜头之下,却并没有他以为的那种违和感,或者说,与其说是违和,不如说是一种更强烈的冲击力。

    江阮稍微有点桃花眼,蓄着水光抬起来,有种朦胧的醉态,可他眼角眉梢都是冰冷的,肤色又白皙,张树犹豫了很久衣服的选色,最终选的是一条跟环境对比极鲜明的绛色旗袍,一并中和到江阮身上,他面容的清冷艳丽被拍到了极致。

    尤其在围观者或讥讽或麻木的脸、还有邵雪君惊慌失措的神情对比下,他那么沉默,漂亮,无动于衷,真的有点像“疯了”。

    下午,江阮醒来后,吃了点东西,接着拍摄。

    祝春风这样大闹了一场,但旁边的人都没听清原委,顶多当他是疯了,原本不至于闹出多大的事。

    可邵雪君慌张之下,当场揭发了他,说祝春风是流氓、变态,在夜校时就对他纠缠不休、他拒绝多次,祝春风才闹到这边。

    他本意是想跟祝春风撇清关系,却没想到,他跟祝春风的关系,其实最后是他亲口说出来的。

    祝春风身上还是那条旗袍,脖子上被挂了一块木牌,蹲在一个高木凳上遭受“批.斗”,有人拿棍棒打他的头,往他嘴里捅,质问他是不是鸡.jian.犯。然后反绑他双手到身上,去扒他的旗袍,要看他到底是男是女。

    几轮审问过后,祝春风又被拉去游街,他手还反绑着,被人踹到肩膀后背上,逼他蹲着走,祝春风大病初愈,还没走到街尾,就晕了过去。

    然后被一泼冷水浇醒,接着走,直到双腿沉重灌铅,剧烈发抖,他大口大口地喘气,浑身都被汗和水湿透,死了一样脸贴着地倒下,棍棒瞬间打下来,他眼前发黑,跪着爬到了街对面。

    可祝春风不想低头,也不想认罪,脖子上挂的牌子写着“鸡.jian.犯”,他跪着爬,牌子晃着,一下一下往他胸膛上砸,像是鞭.挞他的罪行,他迷茫,他到底犯了什么罪?

    邵雪君想走,但是没能走得了,“红.卫.兵”叫他留下来盯着祝春风游街。

    然后问他,跟祝春风有没有不正当关系。

    祝春风每次身体一晃,往前走一步,邵雪君就被逼问一句,“有没有关系”,“他到底是你什么人”,“你是不是从犯”。祝春风已经大汗淋漓,脑子麻木,邵雪君反而比他先崩溃,声音颤抖,不停地重复,“没有,没有,我不认识他,他有病,是神经病,他已经疯了。”

    还没有完。

    祝春风被撕烂旗袍,示众了整整两天,才被放回祝家,高烧脱水,疲惫到极点,还没来得及躺下,又被父亲拽住衣领摔到戏班后院,拳打脚踢雨点般落下来,狠狠踹他小腿,怒骂:“畜生,这辈子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