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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字一句的道:“因为,不管你是哭还是笑,都没资格。” 苏绣忍不住道:“你真是疯了,这个时候还能和我逞口舌之利,你还是先想想你自己吧。” 她不无恶意的道:“红颜祸水,女人生得好看就是资本,的确,我又多余好心了,就凭你这张脸,哪怕你是再嫁的寡妇,想必也有许多男人迷了心智,鬼迷心窍,争先恐后的想要给你做仗势。” 苏绾轻呵了一声,道:“你的嘴脸还真是丑恶,话说得再刻薄,也无法掩饰你内心丑陋的嫉妒。我是生得比你好看,我的确也是祸水,可和你有什么关系?” 苏绣气得心口发堵。真是不要脸,连“祸水”都承认了。 的确,苏绾怎么样都和自己没关系,不过是看个热闹而已。 诚如自己所说,苏绾凭着这一张脸,哪怕沦落成官妓,也有的是男人上赶着给她庇护。 自己不过就是说几句难听话罢了,伤不着她分毫。 苏绾轻蔑的道:“千古艰难惟一死,过去经历了那么多,我都没想过死,现在也不会。再则,有你这样的例子呢,只要没脸没皮,二嫁三嫁又如何?上赶着给人做妾的人都能活得舒舒服服、自自在在,我有什么可替自己担心的?” 骂人不揭短,可苏绾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苏绣上赶着毛遂自荐,却被人推拒不要了的往事,不啻于接连抽苏绣的耳光。 苏绣本就不是个有涵养的人,能忍到现在已经是极限,她想上前要打苏绾,杏月只轻轻一拦就攥住了苏绣的手腕,再轻轻一推,她就接连倒退了好几步,险些坐到地上。 苏绣眼泪扑簌簌落下,却怨毒的道:“你不用得意,苏绾,我就要看你还能嚣张到几时。这世道是会吃人的,是会吃人的……” 苏绾没再多废话。真难得,居然苏绣这个向来深闺娇养的人,也有“这世道是会吃人”的感悟。 不过自己不需要她的提醒。 世情本来如此,吃人的人,那也是人家的本事和能力,想要不被吃,除了要有本事和能力,还要靠几分运气。 ………… 苏绾的桂花没采到,她空手而归。 林檎和山矾看她神色如常,只是反常的沉默,于是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杏月把苏绣的话转述给她二人听,两个人当时都吓懵了。 什么意思?三爷……出事了? 二人问杏月:“二姑娘打哪儿听说的?别是消息有误吧?她惯来见不得奶奶好,说不定就是故意气奶奶的呢。” 杏月摊手:“不清楚。” “那……”林檎一跺脚:“咱们在这儿猜有什么用?我去找人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绾却走出来,道:“不用。” 一是问不出什么来。别说是她们几个奴婢了,就是她这个正儿八经的三奶奶,郡王妃去问,也未必能问得出什么来。 二是不必,总有像苏绣这样的人,巴不得先来报丧。 果不其然,二奶奶曹氏最先来表示关心。 她比苏绾伤心得多,泪眼涟涟,一脸的伤痛:“你说这是怎么说呢?三爷年纪轻轻,又骁勇善战,正是前途无量的时候,怎么会出这档子事。” 苏绾木然的听着曹氏嘴里蹦出来的一句又一句安慰、同情的话语。 她就是个摆设,压根不需要有任何的回应。 曹氏本就是个擅长说话的人,她一个人足以顶一台戏,哪怕她跟前杵着的是个没有生命的物件,她也能一唱一说一天。 曹氏还是说累了,眼泪流得眼眶发酸发涨,可眼前的苏氏仿佛是个木头美人,居然不言不动,也不哭不闹,仿佛没受到一点儿震动。 该不会是伤心傻了吧? 她一边擦着眼泪,一边看向苏绾。 苏绾面目沉静,但眼神略显空洞,显然,自己刚才那一通安慰、同情,全都媚眼抛给了瞎子,她是一句都没听进去。 曹氏忍不住拉苏绾的手,道:“三弟妹,你说这都什么命啊,老天也是不长眼,你和三爷都年纪轻轻的,又那样恩爱,怎么就……你说咱们女人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呢。” 命苦不命苦的且另说,谁命苦,也不是曹氏。 苏绾抽回自己的手,问曹氏:“二嫂,三爷的事,是谁说给你的?可确凿了吗?” 曹氏一脸的不可置信,道:“这可是生死大事,我岂会拿来当儿戏?自然是听二爷说的,二爷自然是听王爷说的……” “……”苏绾倒不是怀疑她故意来造谣,只想寻个确证,她问曹氏道:“那二嫂可知道,三爷……如今在哪儿?” 曹氏一本正经的算了算:“听说陛下的御驾还有一个月就要回京,三爷怕是还要再晚一点儿。不过这也要看王爷怎么想吧。” 苏绾微一蹙眉:“什么叫王爷怎么想?” 曹氏一脸的同情:“从西南到京城,几千里地,天气还很暑热,又有一段都是水路,全是险滩激浪……王爷的意思,怕是……” 苏绾的手神经质的抽搐了一下。 曹氏很是不忍的道:“王爷的意思,是想在京城替三爷立个衣冠冢。” ………… 苏绾反倒一下子就松驰下来。 如果说,本来曹氏一副知情人的模样,苏绾就是半信半疑的,毕竟她这人不太值得相信。她这种人,很有点儿听风就是雨、没事还要添油加醋的特性,在传讯儿的时候,也太容易加上她自己的主观猜测,很容易和事实大有出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