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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殷对陆瑜这个人没什么同情心,但是他更看不上江炜动手殴打一个女人的行径,见他看过来,懒得假以辞色,径直淡淡扭过了头。 倒是陆玖站在江殷身前,对着江炜客气疏离地点了点头。 江炜看着那一对站在灼灼梅花树下的璧人,觉得十分刺目,尤其是看到陆玖后,他忽然觉得心中酸楚难忍。 今日一身宗妇打扮的陆玖褪去了从前少女的青涩,显得温柔沉静,更加有了世子妃的风范。 她娉婷立在高大的江殷身边,像高大橡树旁依偎着的一株静待花开的木棉,那么娴静那么美,低眉敛目之间便让人心动不已。 江炜捏了捏手心,酸涩不已地看着他们,后悔的念头再一次冲上心头。 若是当年没有听信陆瑜的挑唆,原本陆玖现在应该站在他身边的人。 这么漂亮的一个人,自己当初怎么就舍得让她与自己退婚?反倒是现在便宜了江殷这个蛮真人之后。 思及此,又回想起方才形状疯癫的陆瑜,江炜更恨更悔了。 他不该失去陆玖,这个艳光夺目的女子,原本应当属于他才对! * 陆玖原本想同江殷即刻出宫,可是皇孙妃陆瑜与侍妾宋氏互殴的消息很快不胫而走,甚至惊动了皇上皇后。 宋氏冲撞正妃固然有错,但是陆瑜身为正妃当中与妾侍过意不去,也是没有风度,原本应该各打五十大板掩下今日的风波,但事情的发展偏生曲折起来。 宋氏已经有一个月余的身孕了。 而方才梅林当中陆瑜的一脚,已经把宋氏那不足一个月的孩子给踹掉。 宋氏流产,在御花园附近的拂槿轩内哭得天崩地裂,抓着江炜的手要惩治杀害她孩子的凶手。 陆瑜自是狡辩,不肯承认是自己不小心害了宋氏的孩子,而是一口咬定是宋氏自己滑倒,不小心流的产。 当时在场的丫鬟仆妇们几乎都是陆瑜的人,怎么敢反咬自己的主子?加之当时并没有别的人在场,陆瑜便是打死也不肯承认。 江炜原本对陆瑜还只是厌恶,现在更是深恶痛绝。 善妒不要紧,要紧的是不能害了他的孩子。 这几年,陆瑜一直无所出,他身边的妾室们亦是子嗣艰难,宋氏的这个孩子是这几年里唯一传出的喜讯。 可这喜讯还没有让他高兴片刻,立马就变成了噩耗。 江炜联想到在梅林旁看到的江殷陆玖夫妇,断定他们夫妻二人一定看到了全貌,于是便赶紧请命皇帝,派人在他们出宫前拦下,请了两人转道返回拂槿轩内作证。 当陆玖与江殷二人步入拂槿轩当中时,陆瑜几乎晕厥过去。 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今天她这场可笑的争执,竟然会被陆玖全程看在眼里。 事关第一位皇重孙,此刻拂槿轩内,不仅是江炜与东宫的一应人在场,就连皇后与卧病的皇帝也连忙赶了过来。 除了重病缠身的东宫太子及外派京畿的江烨之外,几乎所有的人都到齐了。 陆玖与江殷一道跨进拂槿轩的时候,嘉熙帝正坐在外间的小厅当中烤火,内外太医急匆匆地来往诊治流产后的宋氏,而陆瑜脱簪待罪,一脸清泪、可怜楚楚地跪在皇帝的面前,旁边是目光恨不得生吞活剥了她的江炜。 陆玖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在场每一个人的面孔,尤其是看到已经几乎快反目成仇的江炜陆瑜夫妻二人,一种似叹似悲的感触爬上心头。 可今日这荒唐的局面,竟是谁一力促成? 陆玖与江殷二人在嘉熙帝的面前跪下:“请陛下安,请皇后安。” 帝后见到夫妻二人,面色上亦显露出几分难堪,连忙叫身旁的宫女们搀扶二人起身,又赐下座位。 夫妻两个坐在江炜陆瑜的对面,皇帝看着他们,目光中含着些许歉意:“世子,世子妃,今日是你们成婚的头一日,原本应当即刻出宫,但是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又只有你们二人是目击证人,所以只能暂且留一留,待这件事情真相查清之后,再出宫。” 皇后口气亦是温和:“难为你们了。” 陆玖端坐在金丝楠木椅上,对帝后谦卑地一点头,回应清晰,大方得宜:“皇祖父而皇祖母但请询问,孙媳与夫君必然如实回答,不加一字虚言。” 看着陆玖妥帖大方的回话,皇后满意地点了点头,看向跪在堂中簌簌颤抖的陆瑜,道:“皇孙妃不肯承认是自己踹在了宋氏的肚子上,致使宋氏流产,世子,世子妃,你们二人当时可有看见皇孙妃痛击宋氏的腹部?还是宋氏当真如皇孙妃所言,是自己不小心滑倒流产的?” 皇后侧眸看向陆玖江殷,口气庄严肃穆:“要如实回答,否则,便是欺君之罪!” “欺君之罪”四个字一出,陆玖江殷还未有表示,跪在堂中的陆瑜却是娇体狠狠一抖,随即浑身都软了下去,整个人无力地伏跪在了堂前,一双空洞的眼睛不知出神地望向何方。 完了,一切都完了。 陆玖听清皇后的问话,正要作答,坐在身旁的江殷却忽然握住了她的手。 她一愣,回眸怔忡地望向他,却见他已经庄重望向帝后,说:“回皇祖父皇祖母的话,今日的事情,的的确确就是皇孙妃所为。” 陆瑜的瞳孔骤然缩紧,指甲用力抠在冰冷的地板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