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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既承人所托要护她周全,怎可不践?反倒让她淋一场雨,传出去了像什么样子? 手腕被厉周攥住,薛翦不得不停下脚,回眸仔细端详他的神情,似在揣度他的话有几分可信。 思忖会儿,唤来车夫,挣脱他的手欲踏上马车。 正当厉周以为她置气要离开时,忽然听得一句:“还请厉公子带路。” 遂心底一松,笑意复挂眉梢,缓声喊道:“等等。” 二字入耳,薛翦蓦然回想起他方才在百妙楼内曾说过的话。 ——他与你的交易已经做完了,简姑娘不如跟我谈谈? 未几,厉周果然丢来一个狡黠的眼神,笑嘻嘻道:“带你去可以,你能给我什么好处?” 保护一个小祖宗委实辛苦,偶尔还得跟她勾心斗角,便想着,须得找个机会让她安分一些。 薛翦不耐烦地抖了抖浇湿的袖笼,眉头慢慢拧起,“你想要什么,不妨直言。” 第106章 出府 “殿下,事关樾州。” 京城, 李府。 一缕狂风自窗柩引入室内,将案上书册拂撞出簌簌响声。 陆衡怔了怔,方才低低问道:“公子, 可是那信有何不妥?” 这些天公子一直在盼郸城传信,虽嘴上鲜少提及, 可案角那一摞写满文章的南纸里,却狭藏着不少笔迹工整的薛字。 如今终于得其消息, 理应卸下忧思,消解一阵才是,怎会这般生怒? 话音刚落, 便听得一句:“他是谁?” 陆衡有些诧异地抬起头, 将屋内环视一圈, 并未发现有人, 这才把视线重又落回李聿身上, 堪堪反应过来。 原是指传信之人。 遂回道:“他是属下在登云堂所雇,名唤厉周。此人身手简练,武功高强, 又是堂中最难请动的, 属下以为” 不及说完,倏见李聿推案而起,几步行至他身畔, 将掌心揉成一团的信纸塞到他手中,“你倒是说说, 你以为如何?” 依旧硬着声,语调绻满讽刺之味。 陆衡正欲开口,蓦然撞上一双清洌幽冷的眸子,不由顿住, 回过神来才想起去看手里的信。 已被捏得不成形状,小心翼翼摊开后,方借着奄奄烛光细读少顷,面色微微一凝。 但见最后一行轻佻写着:简姑娘虽淘气,但已与我许约,万事先询我意,兄台大可放心。 踌躇半晌,陆衡悄自垂下眼睫,低道:“回公子,此人虽然言语孟浪,可但凡堂中托于他之事,无一不妥,属下以为他定会护薛姑娘周全。” “可不是。”李聿唇边勾起一抹浅淡的笑,状似附和一般:“登云堂最重信誉,他既接下此事,想来有十足的把握。” 陆衡听了,莫名感到心头慌乱。以公子的气性,绝不会这般了了作罢,可他方才的话 不消一会功夫,李聿敛了神情,重新正起一副游散的好模样,提脚朝屋外走去,“我倒想瞧瞧,究竟是何人有如此大的本事,能让薛翦居人之下。” 语毕,陆衡登时反应过来,连忙追上前,将佩刀打横隔在二人之间,“公子不可!老爷有吩咐,春试在即,断不能让公子出去胡闹。” 若此时去一趟郸城,实难保证回来能赶上二月的春试,一旦耽误,便要再等三年。如此档口,他怎还顾得旁事? 李聿挑了挑眉,像是气笑地问了一声:“陆衡,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是哪个院子的人?” 他掀起眼帘,目光自刀柄一寸寸游走至鞘端,起伏的兽纹在月色下淌出点点白光,犹觉刺目。 陆衡眼眸黯了黯,只垂首道:“公子恕罪。” “你当真要拦我。”李聿忽而沉了声,里头垫着两分奚弄,“好,便依你。” 随即辄身,头也不回地向屋内返去。 变脸比翻书还快,陆衡尚未摸清他的路数,即见一道崧蓝色的身影从回廊左侧阔步走来,却是李知。 隐约察觉到几许不安的情绪,也不曾想明白,便在心里除了根,待李知行近,如常唤了一句老爷。 李知微微颔首,进到屋内瞧一眼李聿,缓缓发话:“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他远远便见陆衡横刀挡在李聿跟前,形似阻拦,正要过去问话,李聿可好,突然调了个身儿,回屋去了。 肚里打着什么主意,他用闻的都能知道。 李聿佯装惊讶地抬起头,容色教昏黄的灯火一卷,竟有些看不分明,“父亲怎么来了?” 转而倒了杯茶,恭敬递去他手边,“夜里风大,父亲若有事寻我,唤人来传便是了,何须亲自走这一趟。” 李知板起脸,并不说话,撩袍坐到圆凳上打量他一会儿,方才冷哼道:“你少打岔,我刚看陆衡那架势,是你想偷偷出府罢。” 他问得直白,李聿也轻笑了声,未再有多余的话。李知便清楚自己猜得不错,端起盏浅抿一口,“我回来时见到魏家小子,说是有事问你,正在前厅吃茶呢。” “魏启珧?” 李知点点头,继续道:“你与魏家小子何时搭过交情?我观他神色凝重,似有急事。” 遇事愿找李聿的,若非有点关系,也不至于登门。奇就奇在,那魏公子与李聿素来不合,十几年不曾变过,如今突然到府上,委实令人生疑。 李聿想了想,旋即起身向李知称退,很快便踅出门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