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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也不是要那人的命,我师父曾经传给我一个法子,只要将那人的贴身衣裳一套,带根的头发十数根,食指血数十滴给我,我自有方子做法,让那些冤鬼以为此人已死,追到阴曹地府去与那人打官司,待到了阴曹地府,知道上了当可就出不来了……” “这……”这法子说来简单做起来却难,谁敢当面跟蒋吕氏要这些东西?又不是不要命了。 朱么娘与闵四娘互视一眼,都是唉唉叹气。 龙道婆摇了摇头,“你们若是要做这个也要快,再过四四十九天那些冤鬼吸够了人气得了实体,除非大罗金仙来了,怕是任谁也收不走他们了……” 蒋吕氏啪地一个耳光打在蒋佑昌的脸上,“我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你就是这么孝顺我的?听信那妖人的谗言折腾起亲娘来了!我生得好孝顺的儿子!” 蒋佑方见蒋佑昌挨了打,立刻跪了下来,“太太您熄怒!太太这府里的事您又不是不知道,二哥撞了鬼,我媳妇也……龙道婆颇有些来历,她说的法子……” “你也给我住嘴!没有一个好东西!都是些有了媳妇忘了娘的货色!”蒋吕氏指着蒋佑方的鼻子骂道。 “滚!都给我滚!” 蒋吕氏连摔带打,把他们两个赶出了屋。 蒋佑昌和蒋佑方原觉得蒋吕氏是讲理的,尤其是蒋佑方,对蒋吕氏除掉蒋佑明一家子早就心有怨恨,见她如此怨气更深,只是数十滴血跟头发,内衣完全不值一提,就这点小事蒋吕氏都不肯为儿女做…… 蒋佑昌和蒋佑方心里面对自己的亲娘自是颇有怨气,互视一眼之后叹了一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一阵秋风吹过,远郊一处大坟前的白杨树上最后一片黄叶被吹落在地。 涤尘的玄色道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道帽上的带子随风舞动,弯腰扫净坟前的无字碑,他双膝跪地默念《往生经》,握着拂尘的手微微的有些发抖,司马家被屠尽,连数月大的婴儿都未能幸免,吴文道被问了一个构陷朝庭命官的罪名,被打入天牢不到一天的工夫就“畏罪自尽”,数十位清流人士弹赅的奏折石沉大海,圣上连临朝都懒得临,这些人再怎么不平再怎么闹圣上都看不见。 “大人,您教我要忠君,可如此昏君我要如何的忠?太后一心只想保住太子的储君之位,对圣上百般讨好纵容,我劝她规劝圣上朝临她都不肯,怕惹怒了圣上……更不用说替您平反了,大人,圣贤说的都是对的吗?” “圣贤说: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一女子从树后转了出来,布衣荆钗头戴蓝底白花巾帼,脸上只淡淡的敷了一层的粉,眉眼清秀眼角上挑,十足的媚气长相。 “你?” “是我。” “谁让你来的?” “闵四娘让我找你传信,她说——罪魁不除英灵难安。” “她可知我的难处?” “她说——你要过的是你自己那一关。” 涤尘默默无语,他自己这一关—— 他不是什么好人,他什么恶事都做过,他什么心计手腕都耍过,可弑君…… 他抬起头,那个女子已经消失不见。 闵四娘把手放在窗台棱上,看着在院子里面玩石子的男孩,男孩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眼里只有石头,好似这世上的事都与他无干一般。 “人人都似他一般,人人都是有福之人。” “未必人人有他的福气,生在富贵乡。” “嬷嬷难道不知道?富贵如浮云,一吹就散。” “蒋家的这一片云啊,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散。” 闵四娘收回了胳膊关上了窗,“快了。” “啊!” 蒋佑方被一声尖叫惊醒,忽地一下坐起来,却看见闵四娘闭着眼睛拼命的在床上挣扎,他一把按住闵四娘乱抓的手,只听闵四娘嘴里说着:“大嫂……大嫂……” 蒋佑方浑身一冷, “醒醒!醒醒!你魇着了!” 闵四娘还是挣扎个不停:“不要抓我!不要抓我!” 蒋佑方思想起府里最近的几桩惨事,只觉得手脚冰凉,正这个时候守夜的丫头们拿着灯也进了屋,看见闵四娘这样子都吓得不敢言语了。 蒋佑方拿了桌边已经凉了的茶,一下子泼到了闵四娘的脸上,闵四娘一个激灵,总算是醒了,见这屋里这许多的人就是一愣,“六爷,你拿茶泼我做什么?” “没什么,你睡魇着了。” “真的?”闵四娘摸摸自己的脸,忽然看着自己的手尖叫起来,蒋佑方借着灯光瞧着闵四娘两只手的手腕上,清清楚楚地印着两个乌青地手印! 六奶奶半夜差点被鬼抓走的信儿,像是长了翅膀一样飞遍了整个蒋府,连蒋吕氏都遣人送了几道平安符,只是人未曾露面,朱么娘来坐了半天也只是拉着默默垂泪的闵四娘叹气。 “二嫂,我平日跟大嫂子最好,她走的时候我还哭了一场,平素对两个侄女也不薄,她怎么就……” “她是因为你们俩好,想拉你去陪她吧。”朱么娘说道。 “二嫂……我怎么办啊?” “我已经叫人捎信儿给公主府的龙道婆捎了信儿,不到午时她一准儿的到。” “嗯。”闵四娘一边擦眼泪一边点头。 龙道婆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她早就看出来蒋家不对劲,可那蒋家遍布着通天观的阵法,非是她这样一个闲云野鹤似的避世之人碰得的,与朱么娘做戏除了司马静是一回事,反正也是顺水推舟,司马静早已经被某个高人弄得半疯,如今又有人叫她去给蒋六奶奶瞧病,倒让她有些为难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