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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板娘的圆脸涨得通红“那木料是捡回来的,先生!绝不是我们偷的!前不久橡树庄园——裴里拉勋爵老爷的庄园重新修缮,用了许多木料,我丈夫就捡了一些边角料回来。在勋爵眼里,那都是些废料,可对于我们来说却是珍贵的木材。”

    “您最好把那把椅子烧了,灰烬倒进河里。”

    老板娘哆嗦起来“难不成那木料……有问题?”

    “照我说的去做就是了。”叶芝冷冷说,“除非您希望将来发生更严重的事件。”

    “是!我明白了,我这就去烧!”

    段非拙目送老板娘慌不择路地逃跑,问“我不太明白,叶芝先生。那木料来自橡树庄园,跟幽灵有什么关系吗?”

    叶芝对阿尔使了个眼色。阿尔立刻走到门外,关上了门。段非拙并未听见少年的脚步声离去,说明他会一直守在门外,防止有人窃听屋内两人的对话。

    “接下来让我们来说说我们在村里打听到的事吧。”叶芝说,“您还记得裴里拉勋爵要拆除他那座宅邸吧?”

    段非拙点点头。

    叶芝诡秘地一笑“我从村民们那儿听到了不得了的小道消息勋爵之所以要拆除那座气派的宅邸,宁可卖地的时候少赚点儿钱,是因为他觉得那栋宅邸闹鬼。”

    段非拙瞠目结舌。

    叶芝接着说“听说勋爵最近屡次遭遇意外事故,几度跟死神擦肩而过。自那之后,他就开始疑神疑鬼,觉得这房子里有幽灵作祟,甚至决定将那栋‘鬼屋’拆除,一劳永逸、永绝后患。”

    段非拙思索“假如的确有个亡灵企图谋杀勋爵,那一切就说得通了。那亡灵寄宿在木材上,而木材的边角料被旅馆老板捡回来做成了椅子。因此我才会看见那个亡灵。可她又跟裴里拉勋爵有什么深仇大恨?”

    “亡灵是可以被cao纵的,切斯特先生。”叶芝扶了扶眼镜,高深莫测地说,“奥秘哲学中‘降灵术’这一学科,研究的就是和灵体交流的学问。裴里拉勋爵的家族代代研习奥秘哲学,直到他这一代才中断。他的先祖完全有可能和其他秘术师结怨,因而遭到报复。我比较在意的是,一切怪异现象都是在勋爵的父亲死后才出现的。”

    “勋爵他老爹跟这些事件有什么关系?”

    叶芝双手交叉,托着下巴“这只是我的一个推论,不一定正确。老勋爵是个秘术师,而秘术师一般都会对自己的住宅施加一些防护措施。但他的儿子阿尔伯特·米德洛对奥秘哲学一窍不通,就算有人用秘术谋害他,他也毫无自卫的办法。”

    “我懂了。”段非拙豁然开朗,“老勋爵去世后,他的防护措施跟着失效了。”

    “嗯,大概如此吧,不过也不是没有其他的可能性。”

    守在门外的阿尔忽然大喊“哎哟,这不是管家先生吗?什么,您找我家主人?您可不能直接进去,那成何体统呀!您是大庄园的管家,该不会连这点儿规矩都不懂吧?请您在门口稍等,我去通报主人一声。”

    屋内的两个人不约而同停止说话,警惕地竖起耳朵,倾听外头的动静。

    门开了,阿尔探进一个脑袋。“主人,裴里拉庄园的管家郝特先生前来拜访。”

    他的表情愤愤不平,显然还在为管家郝特之前怠慢他们而生气。

    段非拙也想报复一下那个狗眼看人低的管家。他故意用懒洋洋的语气说“没看我还在床上吗?这要怎么见客?阿尔,你来为我更衣,让客人在外面稍等!”

    叶芝低下头,无声地笑起来,双肩颤个不停。

    阿尔大摇大摆地走进来。段非拙昨晚穿着睡衣就出去了。阿尔拿起他的外套,故意用极慢的速度帮他穿上。

    穿戴妥当后,阿尔又扯着嗓子喊“主人,您的发型乱了,我来帮您整理!”

    于是他们又折腾了十分钟的头发。

    估摸着郝特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段非拙才打发阿尔去开门。

    阿尔趾高气扬地推开门,朝侧边让开“主人可以接见您了。请进,郝特先生。”

    管家郝特先生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走了进来。他一边做苍蝇搓手状,一边朝他们欠身行礼“尊敬的先生们,我家主人有请。”

    “裴里拉勋爵?”段非拙皱眉,“他找我们有什么事?”

    “主人说他改变主意了,他想跟先生们好好谈生意。请吧,请带上行李,主人邀请先生们入住裴里拉庄园。”

    若是在昨天,段非拙肯定会扛起行李飞奔至橡树庄园,兴高采烈地跟裴里拉勋爵谈笑风生。

    可今天,他得知那座庄园闹鬼,忽然就不那么乐意了。

    他转向叶芝“叶芝先生,我们看我们还是……”

    “我们这就走。”叶芝不假思索道。

    “可是橡树庄园……”

    “我倒想瞧瞧哪儿到底藏着什么牛鬼蛇神。”

    既然叶芝都这么发话了,段非拙也只得从命。他们匆匆收拾好行李,向老板娘退了房。老板娘以为他们是因为昨夜的鬼魂事件才退房了,一个劲儿地道歉。

    管家郝特是乘庄园的马车来的。他主动帮段非拙把行李搬上马车,态度殷勤得让人觉得有点儿恶心。

    当马车驶向橡树庄园时,小旅馆的后院中升起一道青烟,那把橡木椅子被扔进了熊熊燃烧的烈火之中。浓烟的形状宛如一个窈窕的女人,被风轻轻吹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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