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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时,月烛溟等人才回到宣临城,满朝文武拿出了迎接帝王的规格前来迎接月烛溟,月烛溟当即就沉了脸。 沈牧亭的视线轻轻扫了一边在宣临城正城门跪了一地的文武百官,“他们要跪便跪吧,阿溟,进宫。” 跪了立马就起来了的林绯钰:…… 晏十风走到晏上行面前,“爹啊,战王不可能继承皇位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晏上行别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到得宫门时,静谧却杵着拐棍迎了出来,“王爷……” 沈牧亭看着静谧断掉的手脚,心里非常歉意,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让静谧生出手脚,只得歉意地朝静谧点了下头。 众人入得上泉殿。 上泉殿与上次月烛溟来时全然不同,明显月凛天现今有人看顾着。 “月烛溟死了吗?月烛溟死了吗?楚陵得手了吗?”说到这里,月凛天忽然大笑了起来,“他一定得手了,一定得手了。” “那你怕是要失望了。”月烛溟淡淡开口,撩开了那明黄的帷幔。 床上的月凛天模样比上一次他见着的更为可怖,双眼诡异地突了出来,已经失明了。 从前,看见这样月凛天,月烛溟心里还会生出几分可悲来,而今,他心中再无波澜。 他不止勾结了孖离北国,还跟荙楚被废黜的五皇子勾结成jian。 只是月烛溟一直不懂,月凛天做这么多为的究竟是什么? 可当月烛溟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月凛天癫狂地笑了起来。 “为什么?皇叔?你问我为什么?” 月凛天笑得一只眼球都蹦了出来,周围的人已经见怪不怪了,一个胆大的宫女将他冒出来的那只眼球又摁了回去,月烛溟这才看到,那只眼球竟然是只假眼。 “皇叔,你以为我不知道幼时你为何接近我吗?表面做得冠冕堂皇正义凛然,实际上呢?朝中大臣哪个不是推举你为帝?”月凛天又把另一只眼球笑了出来。 “我还是父皇的孩子,我从众多皇子里脱颖而出,承受了那么多屈辱,耗费了那么多心血,为过为民为整个江山,他们看见了吗?”最后一句,月凛天是吼出来的。 他像是回光返照一样,难看的脸上尽是恶毒。 “我费了那么多心思都得不到的东西,凭什么被你弃如敝履?哈哈哈哈……月烛溟,你以为我为何跟你交好?是你教会了我什么叫自保,什么叫六亲不认,没有你月烛溟,就没有活着的月凛天,你以为你对我很好?你对我的每一次好,都是剜骨的刀……” “所以,你杀了那些反对战王的大臣,嫁祸给战王,让他得暴戾之名,你还让应少安混在军营中对战王下了绞藤,慢慢折磨他到死?” 沈牧亭的声音很平淡,没有丝毫起伏,曾经他被别人叫疯子,可沈牧亭自有一套正确的是非之道。可现在,月凛天简直是非不分。 “怨我对你太好。” 白眼狼,不过如此了。 他心里不甘,自己费尽心力都得不到的东西,就去怨怼身边的人,可他有没有想过,自己做的究竟对不对,又为何不得人心? 这一套,月烛溟已经不想再费心思去教一个将死之人,他也没那个耐心了。 月凛天还想再说什么,却只能动动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他的脸飞快地灰白了下去,很快便没了呼吸。 沈牧亭握紧了月烛溟的手,自己切身体会了一次什么叫白眼狼,什么叫吃力不讨好,想法走了极端,自己不改变,饶是大罗神仙也教不会他什么是对错。 太监高亢尖利的声音响了起来,“皇上,薨!” 月烛溟给了月凛天最后的体面,正常下葬,却没有葬入皇陵。 月烛溟重新住进了战王府,方时镜在月烛溟不在宣临城的时间,已经重新修建了战王府,几乎与从前别无二致,只是那些机关,方时镜没找到人复原,月烛溟也就没再管了。 可是住进了战王府,月烛溟便变得异常忙碌,各种折子全往战王府送,虽未为皇,朝中的新老就臣俨然把他当皇上,就缺了一个早朝。 月烛溟烦不胜烦,每次都抱着沈牧亭哭诉。 “你们月家,或者这天下就没适合当皇帝的人?”沈牧亭言笑晏晏,声音也没什么变化,月烛溟却听出了几分不耐。 “在找了。”就连伏琴跟仇轩他都派出去物色人选去了。 还是那句话,是不是月家月烛溟都不在乎,重要的是:他能胜任帝王路。 “不过不能胜任也没事,林老跟晏老还有晏十风这些老臣辅佐教导个十几年还是成的,实在不行,他们轮流当帝王吧!” “王爷,晏老已经七十多了。” “反正我不当皇帝,”月烛溟抱着沈牧亭不撒手,“我就想跟你在一起,给你一世无忧。” 沈牧亭方才淡淡的怒意在这句话里尽数散了去。 “夜还很长,王爷就不想……”沈牧亭勾着月烛溟的领口,月烛溟直接把人甩床上去了。 就这么找了两个月,林绯钰那边终于传来消息,说是找到一个月家上上上上一代王爷的血脉。 朝中大臣对血脉尤其看重,在他们眼里,盛宣皇室若是换了姓氏,那便不再是盛宣了一样,这让沈牧亭颇为不理解。 月烛溟理解,可是这天下又不是他月家的天下,拗不过那帮老固执,月烛溟便让人把人带回了京,由几位元老大臣轮流教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