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页

    一路电梯下去。

    在走出住院部大门前,容璟忽然若有所感,脚步一顿,便抬头向不远处看去。

    一道高大的身影正在一把黑伞的遮挡下往车里坐去,容璟只来得及看见他弯腰时露出的半边眉眼。

    冷峻而英挺,带着一点儿熟悉的感觉。

    但对方身上的煞气太重,甚至重到了在身外凝而不散的地步。而他认识的那个人却是个十世紫薇帝命,即使如今已经没有了朝廷与皇帝之说,却也该是龙气环绕,气运加身的模样。

    ……应当是认错了。

    世上长相相似之人不在少数,更不谈魂体转世投胎之后,也并非都会与前世同一个模样。

    容璟又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随即便收回目光,继续往前走去。

    “先生?请问接下来是回老宅还是去公司?”奢华低调的林肯汽车中,司机注意到后座的男人似乎在透过车窗想些什么,小心翼翼地问道。

    谢玄轻眸光微动,收回目光,平静道:“回老宅。”

    “好的,先生。”

    王家老宅位于市区旁边的一处高级别墅群里,远远看去就能看见最外围的那扇雕花大铁门,上面缠满了装饰用的爬藤月季,显得尤为清新典雅。

    扫过了车牌号,雕花大门缓缓从内打开,司机打了下方向盘,缓缓将车开了进去。

    没了外面植物的遮挡,王家别墅群的布置顿时出现在容璟眼前。

    只见几栋仿欧式的别墅错落有致地分布在花园正中间,最中心的那栋正对着花园中的假山喷泉,潺潺的流水循环往复从假山中流下,如奔腾之势一般对着别墅的大门。

    风水中常有言,财如水流,流水为财,王家这样的一个设计,显然是做了一个巧妙的运财风水局,源源不断的流水犹如源源不断的财运,顺着山势奔腾,涌入了王家之中。

    且假山如官帽,又有“官运”之意,水专门用了活水,取其中“活”字化掉了这个“官”自带的煞气,使得整个风水局平衡而圆融,不会危害到居住在此的主人。

    但这些都还只是旁枝细节,最关键的还是这几栋别墅所坐落的位置,以日月星图为底,辅以八卦轮回,财运如水流潺潺入宅,煞气却被巧妙地阻挡在外,更有一丝阵法的精妙,使得整套别墅群邪祟不侵,风平水净。

    这就算顶好的住宅区了。

    “有些意思。”容璟抬眸将整个风水局一一看入眼底,若有所思道。

    裴大师闻言便知他是将这个风水局看透了,在震惊他在风水一途也有这般造诣的同时,也觉得十分自豪——

    无他,这风水局的设计者不是别人,正是他师叔——他们师门那位风水大天师的手笔。

    只是他师叔设计时花了将近半个多月,被人看透却只需一眼……

    说不郁闷是假的,但这一天裴大师被容璟所表现出来的东西给打击多了,这会儿也只是在心里难受了一会儿,就自己默默放下了。

    王博睿自然也清楚自己家中的风水如何,得到容璟一句“有些意思”,脸上也露了点笑。

    但没等他说些什么,容璟的目光就落到了最旁边的那栋别墅上:“但也有言道,风水轮流转,这风水局布置了十二年,也到了出现纰漏的时候了。”

    王博睿脸上笑意一僵,这才注意到,他们家风水局布置好之后,家里就是邪祟不侵的情形,可这几天却是……

    裴大师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脸色变得有些不好看。

    “但我昨天和刘师兄专门检查过整个风水局的布置,并没有发现什么纰漏的地方。”他皱了皱眉,不赞同道。

    容璟随意地点了点头,目光往他手腕上露出的纱布一瞥:“有没有纰漏,去那栋别墅里看看就是了。”

    王博睿没参与到他们的对话中去,却是立刻叫了人过去看。

    裴大师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闷头跟着容璟走。

    容璟先前便觉得是他们家风水阵出了问题,过来这趟也只是看得更准了一些。指点了王博睿去看一眼之后,便继续朝最中央的那栋别墅走去。

    说起来,明明是整个风水局的最中央,现在又是一个大晴天,那栋别墅却透着一股湿漉漉的感觉,像闷着雨水似的,让人不太舒服。

    在进门前,容璟停下脚步。想了想,还是拿了两张避煞符出来,给王博睿递了过去。

    至于裴大师,他自己取了把小桃木剑挂在胸口,上面灵光蒙蒙,显然也有一定的避煞之效。

    别墅里的佣人似乎都不在。推开门进去,整个客厅静悄悄的,唯有楼上传来一阵阵沉闷的撞击声,在空旷的房子里听起来分外地诡异。

    王博睿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只能咬着牙攥紧了那两张符跟着,连裴大师也被房子里弥漫的怨煞之气惊到,手握桃木小剑念念有词。

    唯有容璟,神色未变地行走在这漫天的怨煞之气中,动作甚至可以称得上一句端雅清贵。

    不,从他们见到这个青年起,他身上似乎就带了这么一种气韵,叫人丝毫不敢轻视。

    撞击声是从二楼传来的。容璟踏上二楼的楼梯口,便看见一个穿着道袍的男人盘腿守在那里,听到他的脚步声转过头来,呵斥道:“我不是说在我出去之前,谁也不要到这里吗!快些出去!”

    他身上衣着凌乱,道袍下摆染着血迹,显然是经历了一番苦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