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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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窗外传来一声破锣般的凄厉喊叫 尘尘,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常淑: * 睡梦压得人喘不过气,慕轻尘有点喘,挣扎着醒来。 第一眼看到的是高高悬起的床顶,她眼皮又沉又重,踉跄起身,静静地坐着。 密布在额头的冷汗滚进眼睛,辣辣的,疼得人牙关打颤。 她许久才缓过气来。 彼时,游移不定的神思也刚定住,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想起她故意坠入孟河,为得是逃离常淑,再往前,又想起塔珊告知她倾慕之意,赠她系魂绳还有还有,她是穿越来的 哦,对对对,她是穿越来的,来自牛头村。 嘶,好像有哪里不对劲啊? 她仔细想了想,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哎哟,是不是在河里不小心让脑子进水了? 她甩甩脖子,瞥见枕边趴着一个人。 脸白白的,睫毛长长的,较好的面庞透出疲惫,鼻息很轻柔等等,这人有点眼熟。 妈呀!是常淑! 为何还是常淑? 说好的逃跑呢?是不是没逃掉! 慕轻尘手足无措,发现这间屋子也分外眼熟,咋那么像建州驿站呢? 她屏息凝神,四下打量着,沉吟良久才终于接受现实这就是建州驿站。 * 院子里。 石桌还是那个石桌,凉棚还是那个凉棚。记得昨日她和常淑就是在这吃的散伙饭,本以为此生都不覆相见,所以她吃得甚是难受,心尖涩涩的,喉间干干的,鼻尖酸酸的 现在想想,酸个屁,计划失败一朝回到解放前。 她急得团团转转,下定决心必须逃,甭管有计划没计划,先逃就对了,她的耐心早就消磨殆尽,没那闲工夫重新等待时机。 说干就干,她走到墙下,仔细观察墙面,从左墙根观察到右墙根,再从右墙根观察到左墙根,最后选定位置。 就这了,她拍拍墙中央,发现这一区域的砖头码得或凹陷或凸起,多么明目张胆的豆腐渣工程呀。 话不多说,翻出这面墙再说。她撩开袍角,抬脚踩上凸起,三两下骑上墙头。 恰逢一阵微风吹来。 她晕霭的眼眸霎时重获清明,一串问题在脑海里蹦哒出来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再一低头 靠,我怎么爬这么高的!? 慕轻尘自幼恐高,儿时,小伙伴们爬树掏鸟窝总是不带她,理由是她一上树就哆哆嗦嗦腿发软,像只树袋熊一样,抱住树干好半天才挪一寸。 淑淑儿慕轻尘吓坏了,趴下身子,双手死死扣住墙沿。 淑儿,你在吗 该死的,为何眼下一个人也没有,平日里明明一大堆宫人跟屁虫似的黏着她不放。 有没有人呐,救命呀! 总是神气活现的慕轻尘,此刻像一只抖抖瑟瑟的小猫咪,缩成一团,嘤嘤的呼救。 再不来人,本驸马就要被风干啦!! 常淑闻言,从睡梦中醒来,一抬眉便瞧见慕轻尘不见了,未做犹豫,欲要出门去寻。因为身子起得太急,眼前染上几片黑醫,眨眼的功夫又尽数褪去。 她缓步向前,来到廊芜下,咦?墙头上好似趴着个大耗子! 淑儿,你可来了,我叫你许久,你怎的不理我!慕轻尘双唇惨白,一脸幽怨。 原来是慕轻尘。常淑放下心。真要是个这么大的耗子,估计也是成精的,她可应付不来。 你爬那么高做甚?不是恐高吗。 不愿低下高贵头颅的慕轻尘撒谎道:我上来抓耗子! 常淑: 果然,慕轻尘的嘴,骗人鬼! 那你抓住了吗? 还还没 行,我回房接着睡,你继续抓。常淑转身往回走。 别别别!淑儿!好淑儿! 常淑顿住脚,云淡风轻地问:还有何事? 你帮我找把梯子来吧我要下墙来。 耗子都没抓到一只,你有脸下来吗? 有慕轻尘弱弱道。 常淑: 第45章 番外相识(2) 常淑近来心情烦闷, 一连几日都未见笑颜, 也闷闷的不爱出呼兰殿。 除了每天去枫和宫向太后晨昏定省外,她哪都不再去,缺了弘文馆的功课也不在乎。 宫人们个个如惊弓之鸟, 伺候起她来格外小心。 初月姑姑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公主, 院内的小雏菊一夜间全开了, 您不去看看? 常淑安坐在书案后, 捧一本《诗经》恹恹地读,读来读去连页都没翻而且书还拿倒了。 不看。她心不在焉地回答。音色微不可闻,甚至不带一丝起伏。 初月姑姑庆幸自己还没到眼花耳聋的地步,否则是万万听不见的。 听说梨园又出了新曲儿, 还有新舞, 奴婢把她们招来, 给您解解闷子吧? 不闷。 初月姑姑: 一脸的生无可恋,还叫不闷? 那便吃点东西吧, 尚食局刚送来的糕点, 厨娘们手巧得很, 甚是好看她朝捧着食盒的宫婢打了个眼色,示意她将食盘取出来一一搁好。 不吃。常淑把手里的书往上抬了抬, 遮住眉眼。 初月姑姑晓得,那是她心烦意乱时才有的小动作。 哎,罢了罢了,不吃就不吃吧。 她叹息一声,将食盘挨个拾掇好, 尽数搁回食盒,携宫婢退了下去。 翌日,常鸢一边甩着披帛一边蹦跶到常淑跟前,彼时,其正在花圃边,执一葫芦瓢给小雏菊浇水,目光所及之处,黄澄澄一片,明亮又醒目。 皇姐?常淑歪起脑袋喊她,见她不应,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常淑涣散的眸心恢复清明,惊讶常鸢不知何时来的。 皇姐你怎的了? 没事。她还是惜字如金着。 常鸢嘴角往上一斜,指指脚下道:你一桶水全浇在这处了,还叫没事?这朵小雏菊都快淹死了! 常淑低头看过去,呀,还真是。 常鸢嘿嘿一笑,故意顿了一顿:皇姐,你是不是病了? 没病。 你肯定是病了!宫里的人都在说! 都在说?常淑收回迈出的脚步,回身看着她。 说本宫什么? 说你常鸢跳开几许,拔高声音道,得你相思病! 你!常淑又恼又羞,她堂堂长公主居然被扣了这么大顶帽子,女儿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鸢儿,看我不缝上你的嘴!她把葫芦瓢扔进木桶,擀上袖子去抓常鸢。 常鸢见势不好,跳进花圃,兔子似地窜远了,抵达到对岸还不忘回头吐舌头。 直气得常淑脑仁疼。 相思病? 笑话! 她怎会思念一个欺i辱她的混蛋,光想想都能生出一肚子气,竟敢拿棍子抽她,还骂她是野猪,简直胆大妄为无法无天。 她何故日日低迷,还不是受此大辱无从宣泄。 找,必须找到这混蛋,然后将她丢进刑部,受那千刀万剐抽筋剥皮碎尸万段之苦,再株连她九族! * 阿嚏。 慕轻尘冷不丁地打了个喷嚏。 位于学堂上首的夫子被迫停下,愠怒地瞪她,下一刻,堂内响起他浑厚的嗓音:慕轻尘,你对老夫的讲授有何异议呀? 慕轻尘: 我课都没听,能有啥异议。 老夫问你话呢!他把教尺狠狠砸在案角。 学子们皆浑身一震,视线全凝在慕轻尘一人身上,偶有两声嘲弄。 慕轻尘没辙,咂咂嘴,费了好半天功夫才站起来,余光往右瞥了瞥,想问问亦小白夫子讲到哪里了,却见其藏在书后的脑袋一磕一磕的,嘴边还挂有两滴亮晶晶的口水。 可恶,关键时刻总是打瞌睡! 慕轻尘: 夫子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怒上心头,牙齿咯咯响,拍案而起:亦小白! 亦小白猛地弹起身,打出个大大的呵欠:嗯?下课了? 下你个头!饱读圣贤书的夫子话一出口便愣了,天哪,他洁身自好多年,从没口无遮拦说些污言秽语呜呜呜,今日算是晚节不保了呀。 你们两个他整个人抖若筛糠,你们你们 他一口气噎在咽喉,两眼一翻,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 皇姐,听说了吗,国子监的康夫子被气晕了。常鸢在御花园里荡起秋千。 谁气的他? 慕国公家的小女慕轻尘,听说向来桀骜。 嗯,十六岁破格入太学院那个,略有耳闻。常淑云淡风清,一笔一笔的勾勒画像。 坊间传闻她长相极好,比子珺还要美上几分,父皇赏识她,外朝都在议论,猜测父皇要让她尚主,慕国公为此推了好几门说亲咦,皇姐,你说她尚的主,会不会是你? 常淑笔尖一滞,凝眉沉吟。 这话说得不无道理,父皇共有五位公主,她最年长,已至适婚的年纪了。 呀,常鸢跳下秋千,如此一来,向子屹可如何是好 他与本宫何干?她打断常鸢的话。 皇姐你可真绝情,向子屹倾慕你多年,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何况你不也赠他荷包了吗? 那是他捡到不肯还我! 她不想提及烦心事,话头一转,让常鸢来瞧她的画:像不像? 常淑糊里糊涂的:皇姐,你画得谁呀,我好像在哪见过? 笨,在骊山被我教训的那人。 是她?皇姐你画她做甚,想交给京兆府去找人。我看算了吧,她欺负你,你不都欺负回去了嘛。 正说得起劲时,她们的母妃惠翼笑颜如花的来了,她摆摆手免了她们礼,拉住常淑的手说:淑儿,你父皇召你,快些去吧。 父皇有说何事吗?您竟这般开心? 你呀,鬼机灵,惠翼点她的鼻子,那慕轻尘可听过?她气倒了国子监的康夫子,你父皇正传她问罪呢。 问她罪,牵扯我去做甚。 哪能真问她的罪,不过做做样子,你父皇呀一直想让你俩见上一见。 常鸢惊喜道:我就猜到她会是皇姐的驸马! 常淑一记眼刀杀向她:闭嘴! 常鸢嘟起嘴:呜,母后,皇姐凶我 * 太极宫分前朝、中朝和内朝,各有主殿,华帝下了早朝便会前往内朝的宣笙殿批阅奏章。 慕轻尘由人领着,上到那数十条台阶之上,再怀揣忐忑的心情跨进殿内,绕过富丽的前殿,来到富丽的中殿,终见到了穿得已无法用富丽来形容的华帝。 她跪身叩拜,良久都未得他一句平身。 无所谓,跪就跪着呗,只要不挨罚不挨骂,怎样都行。再说了,地毡子厚实,膝盖一点也不疼。 不过四周围太静了,惹人紧张,只有华帝哗啦哗啦翻奏折的窸窣声。 常淑是从偏门进的殿,小太监竖起食指,向她比出一噤声的手势,在一镂空的八折屏风后停下,小声道:是皇上特意吩咐的,让您从屏后看看那慕轻尘可还入眼。 常淑恍然大悟,却也无奈,心道,就当是走走过场吧,于是缓步上前凑近屏风。 借着大大小小的洞口向左瞧去,看见她那正襟危坐的父皇伏案埋首着。 他似是感受到自己的存在,偷偷从奏章里抬起脸,冲她挤挤眼。 真是老顽童。 常淑转开脸,瞧向另一边 不瞧不知道,一瞧吓一跳!!! 这人不就是欺i辱她的那个混蛋吗? 她她是? 小太监恭敬地答:是国子监学生慕轻尘,父亲是慕国公。 常淑耳中嗡嗡作响,一种得来全不费功夫的喜悦之情油然而生,琥珀似的眸子闪烁起狡黠的光:快去给本宫找些小石子来,越多越好! 小太监没多问,乖巧的应下,一炷香后捧了整整一大盘回来,俱都小巧,比豆粒大不了多少。 常淑捏上一颗,在掌心掂量一息,再置于拇指与中指相衔之处,气沉丹田,暗暗运劲 咻 小石子弹飞而出,速度快如闪电,狠狠打在慕轻尘腰侧。 阿呀!慕轻尘猝不及防,因吃疼而惊呼,仓促后仰。 华帝应声抬头,见她龇牙咧嘴地捂住腰,嘴巴紧抿成一条线,像是在强忍着什么。 他眨眨眼,满腹疑惑,刚刚好似看到什么暗器飞过去 咻 暗器再次发出,正中慕轻尘的鼻尖,打得那处又红又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