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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缘割的结果就是,她被狠狠训了一顿。 “你,你要气死我是不是!” 张氏看着她割了那么多草,本来心中挺高兴,哪知道借着昏黄的灯光一看,顿时气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揪着纳兰初的耳朵,把箩筐里面的草一根一根拎出来。 “你来自己看看,这些草牛能吃?信不信我让你吃下去!” 纳兰初疼得眼泪都出来了,眼中包着泪,咬着唇不说话。 少年听见声响,推开柴门走出来。见状,连忙走过去把纳兰初抱起来,揉了揉她被揪红的耳朵。 “娘,meimei还小,别吓她。” 宋砚看见meimei眼中泪光闪烁,心疼不已。 “连割个草都割不好,你现在护得了她一时,以后看谁要她!” 张氏一向知道自己这儿子心眼儿是偏的,别说是她了,在他心里,谁都没有meimei重要。 知道说不赢儿子,瞪了她一眼,摔门而去。 纳兰初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她平日里被爹娘娇惯着,府中佣人也都听她的,从未被人责骂过半分,何曾受过今日这种委屈。 宋砚抱着她,摸摸头发,自责道:“以后娘再骂你,你就找个地方躲起来,等我回来跟娘好好说。” 娘的脾气他是知道的,一点就着,meimei又还小,惹她生气也是常有的事。娘下手常常没轻没重的,他看着都疼。 “哥哥......” 纳兰初埋在他脖子里,眼泪哗哗地流。 她想哥哥了。 哥哥虽然脾气大,却总是爱给她带好吃的。 哥哥是全天下除了爹娘之外对她最好的人。 半晌,听见没声音了,宋砚才轻声安抚道:“娘说以后没人要你,别哭,哥哥养你就是。” 从小到大,除了娘,就只有meimei一直在他身边。他拼命考学,无非就是想让meimei以后能过得好一点,至少不要像现在这样,这么冷的冬天还要去割草。 想着,他心中突然又感到一丝奇怪,关于meimei的记忆在他的脑海里似乎很是模糊。 就好像,他从来没有这个meimei似的。 看她哭得可怜,宋砚觉得应当是自己以前太过忽视她了。 纳兰初抽抽噎噎地点点头,眼睛红得像个小兔子。 宋砚笑着刮了一下她鼻尖,“记住了?” 纳兰初吸吸鼻子,乖巧点头。 风钻过窗户,吹得灯火跳跃了下。 昏暗的屋子里,只听得见少年温柔耐心的嗓音在缓缓流淌着。 ? 第3章 正是凛冬三九天,冰冻千里,树梢上挂满了冰凌。寒风喧嚣不止,从山丘呼啸而过,震得屋顶瓦砾颤动。 天地之间,一片灰暗萧索。 吱呀一声。 柴门忽然打开,两个肥墩墩的孩子拖着一个瘦削的身影走了进来,将他狠狠推倒在地。 高个子呸了一声,用力往他身上踹了几脚。 “死东西,吃我家的用我们家的,还敢偷我们家的东西!” 少年从地上爬起来,目光幽幽地盯着他们,眼睛森然墨黑,仿佛一口枯井。 他脸上灰扑扑的,隐约可见是个十一二岁的少年,只是身体太过单薄,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小了不少。发丝蓬乱,褴褛的衣衫下露出一截满是伤痕的脚腕,有的已经结了血痂,有的还流着血。 矮个子被他的目光盯得有些发怵,视线闪躲似的往地上逡巡,突然看到地上几粒白光闪烁,顿时亢奋起来,扯着嗓子大叫:“哥,他还偷了米!” 高个子的手往嘴边抹了抹,哼笑一声,“胆子倒是大,也不想想自己有命偷,有命吃么?” “哥,等会儿娘就要回来了,咱们一定要告诉娘!” “先揍一顿再说。” 少年蜷缩在地上,咬牙不语。 身上的伤口被撕裂,鲜红的血液汩汩流出。刺目的红色泛起浓郁的血腥气,让两人血气上涌,拳脚愈发狠厉。 两人一阵拳打脚踢,见他一直不说话,感到有些没意思。 “你倒是说话啊,说话我们就不揍你了!”高个子脚底碾在他脸上,脸上笑得恶劣。 矮个子跳起来朝他身上补了一脚,瞅着他的脸。 “他不说话,是不是不服咱们,哥,趁爹没回来,让他看看我们的厉害!” 高个子:“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果然是个没教养的白眼儿狼。” 他话音刚落,地上的少年眼角陡然泛起凶狠的红光。他手里攥着一块尖锐的石头站起身,猛然朝他扑来,手起石落,带着致人死地的决绝。 “啊,我的脸!” 高个子捂住脸,叫得格外凄惨。 少年扔下染血的石头,露出了一丝阴沉的笑。 天空中飘着几朵阴云,寒风胡乱地吹着,掀得衣衫翻飞。除了风声,听不到任何活物的声响。 少年拄着棍子,深一脚浅一脚往前走。 祁叙早就知道伤了他那所谓的表哥是什么结果,无非就是被赶出去而已。至于到现在为止那女人还没有把他赶出去,不过是图着他爹娘留下来的房子罢了。 打烂了他的脸,祁叙并不后悔,只觉解气。 虽然没有被赶出去,但既没有给他饭吃,也没有给他水喝,甚至锁上了门。 他见过太多恶心的人,他们做的这些都是小伎俩罢了。名义上是惩罚,实际上就是为了饿死他而不被指摘,顺理成章地夺走爹娘留下来的房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