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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凑到一处窃窃私语,猜测间,恩和总管快步而来,通报声传遍各处:“大汗与诸位福晋到!”

    宾客们放下杯盏,齐齐行礼:“大汗万安,福晋万福——”

    “快起。”皇太极身穿黑金朝服,头戴黑狐冠冕,目若深潭,身姿高大挺拔。

    凤眼一扫满是威势,掠过冰场与满座席位,俊雅之至的面庞含起亲切的笑,“除夕日除旧迎新,大家同乐,万万不要拘束。”

    “昔年父汗教导,说我大金勇士以一当百,冰术马术冠绝天下,本汗铭记于心。今儿冰上蹴鞠,本汗也当下场,与众位勇士比上一比,看看能不能争得头筹?”

    此话一出,宾客皆是吃惊,随即便是排山倒海的叫好声:“天佑大汗,天佑大金,天佑大汗,天佑大金!”

    皇太极说罢往右侧身,威势一瞬间消融殆尽,剩下的唯有温和。哲哲笑容微顿,看向那里站着的海兰珠。

    她的席位与自己平齐,一左一右围在大汗身边,rou眼简直看不见分别。大汗要是争得头筹,赢来的彩头给谁呢?

    除夕冰宴场合盛大,福晋们皆穿了吉服,上了大妆。海兰珠眉若远山,眼眸望向皇太极,头冠缀着东珠,口脂是纯正的红。

    那张原就秾丽的小脸美得惊人,更华贵得惊人,不知有多少目光停在她身上,就再也绕不开,一时起不了亵渎之心,恍惚间生出她与大汗并肩,竟十分合适的念头。

    一国之主,合该配这样的美人。

    多尔衮不能出席,多铎坐在小玉儿下首,见此酸溜溜地嘀咕:“大汗真是好福气,布木布泰满蒙第一美人的称号,也该让给她了。”

    “可不是?”小玉儿来了精神,像找到知己一般欣慰,“十五弟有眼力,真不知道科尔沁那群人,是怎么眼瞎到这个地步的!”

    她知道多铎年轻气盛,不过看上表姐的美貌而已,这份喜欢维持不了多久,顶多转为好感与欣赏。

    感叹过后,她笑吟吟地道:“你比你哥的眼光好。”

    说起这个,多铎有一分心虚,还有他哥不听劝的愧疚。

    等到歌舞开场,笙乐奏响,他连忙开口:“嫂嫂,我去换身轻便的衣服,等会就要摔跤了,我可不能输给鳌拜。”

    “鳌拜?”小玉儿慢慢坐直,不动声色地问,“鳌拜也要下场。”

    多铎舔舔虎牙,眼底浮现战意:“他最得四哥信重,这次立下的功劳比我多,要是我赢了他,就是比大汗的身边人强!”

    这是和亲哥痊愈一样,叫他觉得万分高兴的事。

    鳌拜崛起得太快太神,他迫不及待和他交手,要是能给皇太极添点小堵,心里头想想就美得很。

    .

    冰面虽冷,宴席却是暖融。

    近来封笔没有朝会,每早醒来,皇太极都抱着海兰珠穿衣洗漱,不假他人之手。

    他知道她的吃食喜好,怕是比海兰珠自己都要清楚,而今席上的菜肴都是她喜欢的,就连他面前的桌案,也摆着海兰珠爱吃的东西。

    歌舞过后便是将士们的冰嬉,他们身穿甲胄,展示冰上滑技,以显八旗之威。临近结束,他们齐刷刷拱手,祝福话震耳欲聋。

    皇太极朗声夸赞,继而勉励了几句。见海兰珠看得认真,他夹了一筷子热菜到她碗里:“看归看,不能不顾着吃。”

    海兰珠回过神,眉眼微弯地望向他:“好。”

    大玉儿坐在海兰珠下首,哈达公主莽古济坐在哲哲下首。

    身为大汗的jiejie,一母同胞的弟弟德格类在户部做主,两个闺女都是大福晋,莽古济在女眷里边的地位崇高,就似代善在诸位贝勒里边一样,得以坐在中央大帐。

    把大汗的举动收入眼底,丹凤眼涌出深深的不悦,半晌同哲哲道:“大福晋,这儿有些闷,我出去透一透气。”

    哲哲笑着关怀几句,叫了侍从跟随。

    等阿娜日重回身旁,在她耳畔说了些什么,哲哲心下一定,同皇太极福了福身:“大汗,我去一趟更衣。”

    皇太极摆手允她,笑容看不出半点勉强的大玉儿抿了抿唇,眼睁睁地看着姑姑离去。

    “大福晋?这倒是巧。”莽古济站在光秃的树丛旁,恰与回程的哲哲相遇。

    哲哲面容温婉,轻声问:“公主是遇上什么烦心事了?”

    “还有什么烦心事?”莽古济冷笑,正欲说话的一瞬间改了口,“我是为大福晋不值。”

    她的语调泛着凉意:“腊八粥是海兰珠福晋赐的,如今同喜的日子,大汗眼中又只有她。都说尊卑有别,大汗宠爱太盛,叫我觉得有些过。”

    哲哲摇摇头,同她解释:“我这侄女从前受过许多罪,对大汗不由依赖了些。平日里却为人恭谨,从不恃宠生娇……”

    “从不恃宠生娇?”莽古济像是听到什么笑话,“宫中传来的风声,我听说了一二。那天海兰珠来清宁宫,是请安,还是威胁?”

    哲哲的笑容微微敛起。

    莽古济目光闪烁,下一刻握住她的手:“弟妹,我是替你不值。瞧她妖妖娆娆,勾引莽古尔泰犯错,我那可怜的五弟只能圈禁终身,四弟竟还给她福晋之位!日后生下小阿哥,尾巴岂不是要翘天上去。”

    “不如你我联手,叫你和布木布泰福晋在宫中过得自在些。”莽古济循循善诱,“大汗将她保护得再好,也总有疏漏之处。我不过想给五弟报仇,叫她再不受大汗的宠爱,弟妹,你说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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