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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追天生就是白净水灵的模样,扮成女孩子瞒过了所有人,也瞒过了当时年仅六岁的任妄。 有一回,任妄拿着刚刚到手的习武小刀偷跑到燕追面前比划炫耀,却因为不小心脱手划伤了燕追的眼角。 “呜呜呜阿兄坏,师娘说破了相就没人要我了。” “小玉,别、别哭啊,我长大了娶你好不好?阿兄娶你!” 任妄为了讨燕追开心,特意偷拿了西境王的玉穗,学着大人的方式作为定亲信物,还许诺了天天来看她,陪着她一起长大。 只是没过两日,燕追所在的小院就被被搬得空空荡荡。 任妄没能找到燕追,也误把他化名里的‘煜’字当成了‘玉’。日子一长,活在战场和杀戮中的他就模糊了这段幼年时光。 只是每当任氏夫妇提及娶亲的事,任妄的内心深处总是带着点承诺残存的记忆去否认。 “爹,你别担心我娶亲的事了,你儿子啊,此番前去都城已经找准心上人了。” “你未来‘儿媳’可是都城里顶了天的贵人,我得多攒攒媳妇本,才能想办法把他偷到我们西境。” 任博想起血祭前的对话,终于彻底反应过来—— 待在宫中的皇帝燕追不仅是长子的心上人,更是故友之妹的孩子。 镜头定格在两人半搂半拥的身影上,任妄将玉穗塞到燕追凉得刺骨的手中,又将铜钱一并递了回去,“阿煜,你拿好了,不准还我!” 时洲饰演的燕追摩挲着手里的物件,仿佛还能感知到上面残存的温度。 那是属于任妄的,却不能是属于他的。 燕追费劲力气抬了眼,对上任妄那双红到发颤的双眸,“任妄。” 两个字,费劲了全力却还是低到了尘埃里。 “我、我在。” 时洲饰演的燕追举起沾着血的右手,小心翼翼地用还算得上白净的小拇指勾住了任妄。 这个脱离在剧本外的动作被镜头捕捉,引得监视器前的众人心尖一颤,也惹得盛言闻骤然涌上了即将要失去的灭顶绝望感。 ——阿兄。 再无力气念出的称呼停留在了燕追的口中。 他渐渐涣散的双眸看着转眼晴空的蓝天,最终定格落回到了任妄的脸上,露出了此生最释然轻松的一个笑—— 他这一生如同困在金丝笼里的燕,看似清醒,实则浑噩,拼命挣扎着断了双翼,也飞不出这方狭小囚笼。 久而久之,他都快忘了,自己也曾自由、曾欢愉、曾被人珍视、曾得到爱护。 那人一赔他玉穗,二赠他铜钱,时隔十五载,亦望他平安。 可惜出生帝王家的那一刻,他就注定无法平安了。 “柏煜?我记住了,我叫任妄。” “世子大名,柏某早已铭记于心。” “我想要什么?阿煜你当真不知道?” “阿煜,我知你心意了。” “阿煜,别怕。” “……我不怕。” ——任妄,有在你,我一直不怕。 沾着血色的手最终还是悄无声息地滑落了。 任妄试图去抓牢,拿惯了刀枪的手却拢不住这点柔软微凉,只能硬生生地看着燕追的手从自己的掌间砸落。 玉佩和铜钱掉落在地,砸得人心裂缝斑斑,任妄知道—— 都城皇宫里的金丝燕,再也飞不到有他在的塞外天地,他的阿煜,终究永永远远困在了这方囚笼里。 -- 一场戏,结束得静谧无声。 不少女性工作人员明知道结局,但还是因为监视器里传来的画面而被虐得心肝脾肺乱颤。 孙琮长松一口气,慢半拍地拿起对讲机喊道,“卡,这场戏过了!” 耳边传来崔永望等演员们的说话动静,时洲后知后觉地挣脱角色情绪,抬眼看着还在一言不发的盛言闻。 他试图动了动自己的身子,可惜爱人的手臂力道远比他想象中还要用力,压根挣脱不得。 工作人员们开始围了上来。 时洲见此,不得不地低喊了一声,“言闻?言闻,拍完了。” “……嗯?” 盛言闻应得有些脱力。 他盯着时洲满是光亮的双眼,喉结大幅度地滚动了一下,“嗯,拍完了。” 盛言闻试图拉着时洲起身,破天荒有些不稳地往后撤了半步。 “言闻,你没事吧?”时洲眼疾手快地拉住爱人,暗戳戳地勾了勾他的手心,“刚刚只是拍戏,现在已经结束了。” 盛言闻扬起一抹短暂的笑意,“嗯,没事。” 话音刚落,孙琮就拿着大喇叭喊道,“时洲,还有其他演员都过来看一遍回放!” 这场杀青戏无疑是燕追全剧的最高光,即便已经演过一次的时洲依旧不肯放松要求。 他当着众人的面不敢和盛言闻有太亲密的举动,只是轻拍了两下他的肩膀示意,“走了。” “好。” 时洲率先走了过去。 落在他身后的盛言闻看着手心里沾上的‘血’色,心脏仍是不可控地抽痛。 身为助理的小成感觉到盛言闻还沉浸在拍摄里的低气压,不敢说话,默默跟着在了他的身后。 -- 十分钟后。 全神贯注的时洲确认了自己的表现,转身时才发现身边并没有盛言闻的人影,他不自觉地轻抽一口气,“言闻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