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蓄势待发的一战,最终在天启三十七年彻底爆发。 那是临近关外漠北的十番县迎来了史上最严重的一次干旱。 老百姓颗粒无收,每日端着盆子立在裂着巨大裂痕的土地上跪拜,徒劳无功的想要祈求神明多一点怜悯,能够给他们多一点生的希望。 然而,天上的神祗并没有宽厚的对待他们,只是让冉冉烈日继续烘烤着这片贫瘠而荒凉的土地。 凡人不能够逆转天意。 无知的平头百姓也只能在这时,将希望寄托在他们的真龙天子身上。 他是他们唯一的希望,也是唯一能够帮助到他们的人。 但是天子似乎总是很忙,也为这此事掉落了许多长发,只因纠结于,是花点银子给老百姓吃饭,还是将后殿再修的大气一些。 天子以为,大堰的经济状况之所以不好,就是人太多了。 一个碗里的大米,两个人分和二十个人分肯定是不一样的。若是死上那么几个,剩下的人不就都能吃饱饭了。 如今大旱之年,老天爷不肯开恩,足可见也是这么个意思。只要有女人在,还愁缺了人口不成。 所以他抠着残留在牙上的rou末,下了一道圣旨。 天降旱灾,乃横祸,朕虽痛心,却碍于天命难为,不可乱改。四方龙王不肯降雨,尔等便该虔心祈祷,需知心诚则灵。 羽环殿闲置多年,内里早已腐朽。此乃我大堰门面,更改精修。着三日后礼正司进宫重修,务必华美,壮我国威。 大灾之年,拿着国库的银子去新修殿宇,却不肯拿出半两银子救济百姓。 虔心祈祷?这是让老百姓跪在土地上等雨来吗? 作为一国之主,这等圣旨实在让人愤怒而寒心。 这期间朝中文臣所有劝谏悉数被驳回,多少大臣磕破了脑袋也没能转变上位者的心意。 一时之间,真可谓朱门酒rou,不问路旁冻骨。 骨瘦如柴的百姓这时才醒悟,这等朝廷,这等昏庸无道的君王早已不能撑起他们的天下。 起义,顺理成章。 漠北的大旱,也适时冠上了君主无道,天降横灾的名号。 关外揭竿而起,有志之士皆投到宁初一麾下。 一场战事就此拉开。 * 宁初二端着做好的白面馍馍走到军帐时,帐内的几个副将尚在同宁初一讨论着什么。 行军布阵的图纸在他们手中画出许多路线,精细而缜密,看见她进来都和善的笑笑。 她逐一回以微笑,然后安静的坐在帐内一角,帮将士们缝补破损的衣物。 这些人都是自己父亲当年的旧部,年长一些的,都已经年过五旬。 然而那一身精壮的肌rou和矍铄的精气神,却是年轻小伙子都自叹不如的。 他们跟着岳深一起出生入死,打心里膜拜这位深谋远虑的将军。 宁初二对他们亦然是尊敬的。 过惯了京城脚下简朴到安逸的生活,真正到了关外,真正感受到金戈铁马以及苦难百姓的拥戴时她才发现,什么才是一个军队该有的样子。 在这两年间。 她没有见过连十九一面,甚至连一封简短的书信也没有一封。唯一知道的消息也只是在探子回报时,听到一些连家的近况。 他们还是朝中首屈一指的重臣,刘凌对他们的态度也越发倚重。 只是连家同皇室的婚讯一直没有传来。 有的人说,这是程元县主自请延后婚期的。也有的人说,皇家爆出了一件惊天丑闻,程元即便是想嫁,连家也不一定肯收,事情也就这么一直拖着。 听到这些时,宁初二总是沉默,然后默默盘腿坐在地上继续扎她的小人儿。 那是连十九的样子。 一身白底青竹长衫,勾唇轻笑,显得几分惫懒。 人偶是用桃木刻出来的,每一个细节都勾勒的很好。 两年过去了,那张好看的有些过分的脸,一直都如刻在脑海中的印记一般,深刻而清晰。 封大谷主捧着刚采回的桃花瓣正打算沐浴时,正好瞧见这一幕,颇有些孩子气的撇了撇嘴,尖酸刻薄的说。 要扎就写上生辰八字,如你这样放在手里捧着还不如直接立个神坛,底下供上三炷清香算了。 每当这个时候,宁初二都会眨巴两下眼睛,默默将人偶揣回自己的怀里。 她自是舍不得的,至于供起来吗那也是不可能的,她只要等见了这东西的面再开始收拾他就可以了。 两年,并不算很长,却是一个足够让人在不断回放的回忆中痛苦不堪的过程。 连十九不给她写信,即便她知道那是他顾忌着朝中动向,必要确保刘凌打消所有顾虑,心里还是止不住伤心。 她明白的,暗度陈仓也好,明面交洽也罢,都需要一个缜密而完善的过程。然而这种心理就像是一个家养的小动物突然被放养回山林,虽不算贴切,也止不住落寞。 两年间的提心吊胆,几次三番梦回。 梦见的,或是他揭开另一个女人的盖头,或是连家满门被押送刑场的片段。 她只是一个平凡的小女人,也请原谅这漫无边际的日有所思。 战场所见杀戮,远超出她过往的所有认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