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我在‘皇朝’的地下停车场一层,那几个贵宾车位。”

    连夏那边竟然还传来了一声打火机的声响。

    他嗓子有些哑,轻轻吁气,“宋勘,你快点,我疼。”

    我疼。

    少年最后的两个字带着种唇齿间揉碎的呜咽,宛如洪流倒灌,将宋勘的防备击了个粉碎。

    *

    由于经营不善状况日下,“皇朝”的停车场现在和隔壁公司进行公用。

    但哪怕是在豪车遍布的地下停车场内,连夏的法拉利也和他的人一样好找。

    火红色。

    像是生来是为了吸引目光,所以从没学会何为低调。

    车窗贴了防窥看不见内里。

    宋勘只能从车头的位置看到连夏趴在方向盘上一动不动。

    以前两人接触时宋勘只感觉到连夏有些过分纤瘦,直到现在隔着玻璃,看到里面蜷成一团的人,才发现连夏早已经不是单薄。

    他穿着浅灰色的衬衫,骨骼分明肩脊像是一对展翅欲飞的蝶,找不到一丝rou感。

    他瘦得不再健康。

    地下车库惨白的光线透过窗面晕染在他的脸上,让他的五官显出种永眠般的安静。

    宋勘两步赶过去,狠狠拍了拍车窗:“连夏?!”

    车内的人如睡美人般安静。

    车门密闭。

    宋勘不敢再耽误,回自己车上取了安全锤,沿着后玻璃砸开了连夏的车窗。

    “哗啦——”

    碎裂声终于惊动了已经陷入昏迷的连夏。

    他费力的张开眼睛,却没能从方向盘上将自己撑起来。

    宋勘一把拽开主驾驶门,伸手碰了碰连夏的额头,又低声哄:“不怕啊宝贝,没事,我现在立刻送你去医院。”

    “不去医院。”

    连夏的指尖碰上宋勘的手背,沁凉的没有温度,可他浑身却烧得发烫。

    他枕在宋勘脖颈上,呼出的热气都是灼烫的,“去了又会被拍……烦死了。”

    连夏有气无力:“我有药,我要回家。”

    宋勘拧眉,正要说话,却见不远处的柱子后几道闪光灯亮。

    纵然已经跌下神坛,但依旧有人指着连夏的新闻发家致富。

    宋勘只得咽下没说出口的话:“去我那儿吧,我叫家里的医生过来给你看。好不好?”

    连夏困顿的阖着眼,没有说话。

    *

    b市最贵的地域除了六环外的别墅区,还有当属东城最早的一片闹中取静的私家住宅。

    向前能看到地标性的名胜,向后就是自己所有的商业版图。

    因为环境卓越,当初叫价极高,而各家都有老宅,只有真正的名门年轻一代才会住在这里。

    宋勘当时买了这里的独栋,又拉瞿温书买了隔壁的一栋。

    最开始一段时间瞿温书并不住这里,后来为了出行方便,减少打扰,也搬了过来。

    两人是名副其实的发小兼邻居。

    连夏还在卧室里休息,输液瓶滴滴答答的声音在安静的卧室里显得分外明显,配合着血氧和心率监测仪,给人种过分脆弱的感觉。

    来的医生为宋家服务了几十年。

    宋勘送人出门:“程医生,像他这种情况……”

    “小宋总,按理说病人很年轻,又是男生。”

    程医生有些无奈,“我猜测约摸是先天不足,再加上后天没有好好调养,才成了现在这副情况。”

    宋勘:“影响生活吗?”

    “当然。”

    程医生道,“我建议小宋总你有时间还是带他去医院做个全面的检查,这里的条件不足,不能很准确的判断。”

    “但如果这位先生继续保持现在的生活状态……他的寿命恐怕很难超过三十岁。”

    三十岁。

    宋勘想起之前在语音厅的那张歌手信息表,

    连夏除了姓名之外都是空白,他咬着笔头趴在桌上想了几秒,龙飞凤舞的在年龄那里划了个二十一岁。

    程医生每次出诊都有宋家给备的专车。

    宋勘想了想,还是道:“程叔,他的事还有他的情况……麻烦你别告诉我家里。”

    “放心吧。”

    程医生自然明白,“老爷和夫人最近在国外度假,你也不用太过担心。”

    程医生道,“不过这孩子恐怕不是适合跟你过日子的人,小宋总慎重。”

    宋勘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他目送程老医生离开,目光随着车尾落在隔壁的那栋别墅上。

    虽是邻居,但每栋别墅之间以及相距很远。

    此时那栋别墅只一楼厅内亮着灯,大抵是瞿温书还没有回来。

    宋勘折返回屋。

    连夏不知何时已经醒了。

    他歪在床上,一只手打着吊瓶,另一只手还能身残志坚的玩手机。

    手机在外放音乐。

    一个很像瞿温书的声音从连夏的手机里传出来。

    宋勘皱眉,他记得瞿温书今天晚上根本不会排档:“你在听谁唱歌?”

    “啊……一个新人。”

    连夏似乎才意识到宋勘的存在,他随手给麦上的楚舟刷了几十个嘉联华。

    然后关了手机,对宋勘伸出手,“抱抱。”

    宋勘站在原地,神色有些郁气:“我才出去不到十分钟,他声音好听吗?”

    “一般般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