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5

    

chapter 35



    哇哦。

    看到眼前的景象,我发出了一声惊叹。

    虽然早就对于情况有所预料,不过堕落到了这种程度,果然还是小瞧她了啊。

    雪原般的花海之上,冲天的黑色风暴扭曲成为漏斗状的漩涡,翻搅涌动的云层;亡者青白的头颅浮动在风暴表层,与被绞入其中的白色花瓣搅合在一起。它们扭曲腐烂的肢体,于飞沙走石中影影绰绰、宛如舞踊。

    当我和伏黑君靠近的时候,漏斗中的成千上百个脑袋齐齐转向了我们;漆黑的眼眶之中空无一物,却能让人感受到如有实质的视线随后,亡者们扭曲着肢体,摇摇晃晃地或走或爬,向着我们聚拢过来。

    原来还可以这样,难怪那两坨垃圾会进行联手

    问你一个问题,伏黑君,我拍了拍伏黑君的肩膀,你比较擅长什么武器?

    太刀你问这个干什么,以及这些东西是怎么一回事?伏黑君已经召唤出了玉犬协助作战,同时用咒力覆盖了全身,对一只嗷嗷扑上来的亡者使出了一个漂亮的摆拳后者胸腔凹陷下去,整个身体也炮弹一样飞出、将后边扑过来的亡者砸成一团,这些又是什么怪物?

    普通咒灵的话,应该会被这一拳在身上砸出一个洞然而,这些亡者的躯体显然兼备了恶魔的韧性。

    同时,与普通咒灵像是橡皮泥随便捏出来的外形不同,怪物们皆大体上像是人形,却像是某些人体实验的失败产物,身上要么少了一些装备,要么多了一些装备:比如多个暴露着脑子的头颅,或者一张脸上竖着长的多个眼睛,或者一个躯体上像是蜈蚣一样多出来的手脚;有些多出来的装备还不是人类的,比如那个人形躯干上长着牛脑袋的东西。

    他们的额头上,皆有着黑色五芒星的亵渎印记。

    以悲剧为粘合剂,将恶魔的魔导躯体与咒灵的力量核心杂糅起来就是这样的咒灵-恶魔复合式魔导体,单纯的咒力或者圣洁的攻击,都是没法干掉它们的,我哼笑一声,千年伯爵的品位真是越来越差了身为一个人类anti主义者,还以为他和非人的联手能造出多了不起的东西,没想到竟然是如此污染战斗审美的粗糙存在。

    说话间,我上前数步一只怪物嗷嗷地扑了上来,被我手中变为太刀形状的亚兹拉尔一刀挑飞。

    不过,交给小朋友锻炼一下手脚,倒是刚刚好。

    随后,我一转刃面,趁刀势未尽,自上而下向着眼前的黑色龙卷风劈了下去。

    ***

    只是一刀。

    没有花哨的动作、没有多余的技巧,只是最简单的劈斩动作她只用了一刀。

    仿佛摩西分海,将亡者的浪潮自中央劈开,亦使得前方通天的黑色风暴出现了一道贯通天地的巨大裂缝。

    深不可测的无形黑暗自裂缝中显露端倪,像是一道伤口,又似一个陷阱。

    幻梦的原野之上,连原本呜咽着的风,都仿佛为这一刀停滞了一瞬。

    而收刀后,飞鸟动作亦未停歇,将刀柄往身后一扬瞬间理解她的意图,伏黑惠将其一把接住。

    尽管在见识了她的实力之后,伏黑惠觉得她完全不需要自己来担心,但仍然忍不住发问:你要去

    嘘飞鸟侧过脸,将手指比在翘起的唇前,交给你一个小任务,伏黑君外层这些亡者,就暂时交给你超度了。

    亚兹拉尔的权限我给你开放了一部分:虽然在你手中只能发挥三成实力,但是要应付这些杂鱼还是绰绰有余的还请把祂拿稳了。

    !

    她竟然把武器都给了自己?

    我也伏黑惠不由自主地上前一步。

    不,不要跟过来,飞鸟在自己头顶对他做出一个止步的手势,因为接下来,是只属于女孩子的私密茶话会时间了哦~

    然后,宛如一道黑色的闪电当飞鸟从伏黑惠面前消失的时候,他还没来得及眨一下眼。

    风暴的黑色大嘴,在吞咽了孤身前往的少女之后迅速闭合,仿佛那道伤痕从未出现过一般。

    而原本为那一刀震慑的亡者们,随着刀主人的离去,渐渐发出呜呜咿咿的鬼哭之声,再次向伏黑惠和玉犬围了过来。

    这一次的玉犬或者说浑,是黑白两只玉犬合二为一的产物,实力更为强大。

    刚才飞鸟看到改变了外形的玉犬之时,还轻轻哦呼了一声:好可爱!

    伏黑惠握紧刀柄。

    以死亡天使命名的变形咒具,刀身上黑气四溢,似乎并未因使用者的切换而消极怠工,只是刃上发出了兴奋的嗡鸣。

    与它的主人的手温度截然不同,这柄武器刀身发烫。在皮肤触及它的一瞬间,伏黑惠便理解了它的渴望:

    想要血,想要切割灵魂,想要收割更多生命为此兴奋战栗着的凶器,在诉说着这样的渴求。

    为此,它可以并不在乎自己以怎样的形态现世,也可以一定程度上不在乎cao作者是谁。

    这样的凶器在她手里,竟然没有噬主吗?

    冥冥之中,伏黑惠能感受到,在那暴动的嗜血杀欲之上,有某种宛如【锁链】般的力量将其缠绕束缚。

    伏黑惠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长长地将其吐出来。

    面对黑色风暴之中源源不断涌出的魔导体,伏黑惠双脚一前一后,做出了一个起势动作。

    在他身边,玉犬亦扬身低头、放松皮毛,释放出进攻的讯号。

    上了,玉犬。

    既然她把自己的武器都给他了

    可别让人小瞧了啊。

    随后,一人一犬冲入了亡者堆叠而成的尸山尸海之中。

    ***

    我在风暴之中上行。

    龙卷风的中心是基本没有气旋风的,但会因压降而形成上升的气流,可以将我托举起来。

    除此之外,中心的周围的巨大风力,将分布更为密集的心之碎片旋转着吸向天空于是,就像踩着台阶一样,我将脚尖轻点于心之碎片上,借力跳跃,让自己的行进速度更快一点。

    这里没有什么恶魔、咒灵或者最新型的复合魔导体,或许是因为它们来不及冲进来就会被绞碎吧看着周围漂浮的断肢残骸,我想。

    不过,在踏上心之碎片的时候,眼前会浮现出幻象:

    我看到身形瘦小干瘪的小女孩挡在我面前,蜡黄的一整张脸,仿佛只剩下两只黑黑的大眼睛:

    你是小燕子吗?她定定地凝视着我,你是来带我走的吗,带我前往四季如春的南国,遇到我的王子?

    我看到阴沉瘦弱的少女挡在我面前,穿着黑的女校长裙,围着白色领巾,眼睛中游着两条垂死的鱼:

    你是我的朋友吗?她细声细气,你可以和我聊只给我一个人听的心里话吗?我把我的心里话告诉你,你会讲给别人听吗?

    我看到气质温和的女护士挡在我面前,对我露出铃兰花般清丽的微笑:

    你是神大人吗?她将手握在胸前,如果可以的话,能够请您聆听我的告解,给予我以最终的审判,将我从这无限悲哀的绝望地狱之中解放吗?

    幻象之中,我看到那女人被那男人玷辱那男人对别人的解释是酒后乱性。

    不过我知道,真喝醉了的男人,是根本硬不起来的。

    但是没有人为她说话。

    没有人相信她是被强迫了更何况她曾经是一个杀手,没有人相信她不能反抗;更何况那是她朋友的未婚夫,没有人相信她不是对他觊觎已久;更何况她是一个见习修女,这样的丑事不会见容于教会;更何况那个男人已经被我杀死了,没有人相信他会回来,还是以那种身份回来。

    神啊!

    当出现孕吐、用试纸检测出结果后,她在一个雨夜出逃,崩溃地向神父告解:为什么会发生这样残酷的事情呢?

    然后,有血从告解亭汩汩流出那个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而原本那位神父没有。

    最终她再次沉默了下去。

    沉默地再次成为了那个男人的爪牙以新的身份。

    被她珍而又重地夹进的干枯的玛格丽特花,在有一天她默诵的时候自书页间掉落。

    然后那个时候,贞子神色愤怒地冲了进来,给了她一巴掌。

    她整个脑袋都被打歪过去很难想象这是一个病人的力道。

    那朵花,被她的白雪公主踩碎了。

    后来的幻象更加动荡不安:白雪公主自楼梯上摔落,大片大片的血在大理石的地板上洇开,仿佛要把那瘦弱的躯体内全部全部的血都流尽了。

    在天旋地转的画面和尖叫声中,那个男人再次出现。

    深棕色的发帘,掩盖着隐约可见的十字状缝线,露出没有高光的绿色的眼睛。

    你让贞子掉了一个孩子,他说,你得赔给她一个。

    我能感到,玛格丽塔浑身上下都在颤抖,牙齿格格地打战,她在恐惧极度的恐惧。

    为什么?她想。

    这种时候,比起孩子,更应该被关心的,不是贞子本人吗?

    为什么他竟然在这种时候,也只是露出了那种平静的、仿佛一切尽在掌控内的微笑呢?

    而后,那男人把手伸向了她的肚子

    一路上行,我一路沉默地旁观着这一切这是回忆,是幻象,是我无法改变的过去。

    最终,我也伸出了手以马内利包覆之下,这双手泛着莹莹的白光,像是挥去雾气一样,打散了幻影。

    在云层与风暴交接的漩涡中心,悬浮着一个巨大的胚:半透明的黑色的卵膜之中所包裹的,是紧闭双眼的玛格丽塔。

    赤.裸的躯体上遍布着象征罪人的魔纹,蜷缩成胎儿浸泡在羊水里面的姿态:那是作为献祭的人柱,是原罪具现化的载体,是胎儿形式的、正在羽化过程中的魔女。

    孕育一个这样的魔女卵胚,需要罪孽的恶行作为模具、绝望的心念作为填料,还有就是

    无垢者的躯壳,作为魔女变生的容器。

    从她本人,到她的孩子,都被使用了个彻彻底底。

    我轻轻叹息一口气,继续向着胚伸出了手

    然后,胚胎中的玛格丽塔睁开了眼睛。

    *

    你恨我吗?

    【我确实憎恨着您。】

    为什么?

    【您说过会拯救我们的但是您没有信守承诺。】

    【如果没有您当初听从蛇的诱惑,摘下生命树的果实,叫人有了分辨善恶的心,所谓痛苦所谓怨恨所谓痛苦所谓死亡全都不会存在,所谓恶人所谓怪物所谓咒灵所谓恶魔根本不会诞生。人类至今还会徜徉于永恒欢乐的乐园(El.y.s.ion)之中。】

    原来如此。是那个男人告诉了你这些吧?

    【是又怎样?】

    【我是如此憎恨着您您根本不知道,您有多么让人嫉妒!如果别人处在您的位置上,也根本不会把事情做得像您一样糟糕】

    噗。

    【您笑什么?】

    只是在想,如果可以的话,真想对你说一句这么羡慕的话,就让你来体验一下我的生命吧这种话。不过果然,应该由自己亲手背负的东西,我还是不想假手他者呢。

    【】

    你的憎恨,我理解了。这么看来,你的憎恨倒确实没有找错对象。

    【您理解?】

    魔女卵胚的脸上,露出了扭曲的微笑。

    【既然您说您理解的话,那么】

    飓风的刀刃,裹挟霜雪与雷电向我劈斩过来,看气旋的走向,似乎是想将我的肢体绞碎奇异的是,这一次的风中,传来了铃兰花的甜香味道。

    【还请您变成我的养料吧。】

    然而

    将有麻醉迷幻作用的花瓣夹杂在攻击之中啊。

    风刃滚过之后,我掸了掸几乎纹丝不动的衣摆上面粘了一点被冻住的细长白色花瓣。

    真是不错的想法。

    魔女瞪大了眼睛。

    【你不是说你理解的吗!】那她嘶吼着,【那为什么还要反抗!你不是应该以死谢罪的吗?】

    你好像搞错了点什么。

    我回视那羽化变生过程中的黑色茧蛹,双眼燃起仿佛烧灼的剧痛。

    死这种方式,是并不能赎清我的罪孽的。当我说我理解的时候,我想表达的其实是

    我抬手结印,对魔女露出了一个微笑。

    正因理解,我才会觉得:前来亲手将你了结,实在是再正确、再合适不过的选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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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圣诞快乐!

    (顺带一提,今天其实是飞鸟的生日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