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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好过日子。”

    恨,本就是人心里的那道坎,跨过了,便能海阔天空。

    姗娘闻此番言论,心里一动,不禁想起自己也曾只想和爹娘、夫君、孩子幸福的生活,何时开始,她忽略了这份简单美好的理想?何时开始,她满脑只想报仇?

    她真真是心胸狭隘,拘泥于过去。

    叹声后,姗娘面色露出一丝羞赧之色,“姑娘所言甚是,我虽还不能完全释怀,但我会试着看开的。”

    龚凌见姗娘已有放下之意,松了一口气。他可是答应姚伏城要保那群大汉的命,若是杀出姗娘这程咬金,他会信誉扫地。他不接受自己有如此污点。

    更何况,他的确还需要那群大汉活着。

    一直毫无动静的张夫人忽地出声,三人闻声看去,见张夫人直看蔚蓝的天上,嘴里重复吐出一个字:“天、天、天……”那黯淡无光的污浊眸子似有光亮闪过,姗娘心中一喜,展露今日第一个笑靥。

    她喜极而泣,激/动地抓住张夫人苍老粗糙的手,“娘,是我啊!我是姗儿啊!”

    张夫人并未做任何反应,可光亮逐渐从眸子里溢出,可见她能感知到外头的人事物。姗娘看着自己母亲并非无药可医,已是满足,对苏芩龚凌两人行礼后,便带着张夫人离去了。

    走之前,龚凌叫住了她,问她一件事儿,“姑娘可知当年为何陈老先生会不顾一切阻止陈家小女和小郎君相见?”

    姗娘脚步一顿,摇了摇头,“不知。”

    说罢,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两人今日在牢房那硬/梆/梆的地板坐了好几个时辰,后来又到处奔波,早已腰酸背疼。苏芩沿路搀着自己的腰,如同孕妇般走着;龚凌见状,笑了一声,状似不经意问道:“几个月份了?”

    苏芩莫名,“什么几个月?”

    龚凌瞥向苏芩微微朝前的肚子,淡淡道:“你的孩子。”

    苏芩:“……”无语凝噎了好一会,憋出了一句怒言,“你才怀胎!你全家都怀胎!”

    她一黄花大闺女,何来孩子!当她是水帘洞那猴子的石头娘吗?不用行/房,自己就能弄出一孩子来。

    龚凌一脸无赖样,贱贱地道:“我可没法子怀胎,我爹也没法子。”言下之意,我全家没办法都怀胎,只有我娘可以。

    “……”苏芩无语,干脆闭上嘴。

    龚凌看着她一脸菜色,不厚道地闷笑几声。

    两人回到陈老头的宅子时,看着陈老头那忧伤担心的神情,倍感同情。这陈老头也是一好人,却不想女儿错付深情,天人永隔,实在是老天要玩儿他啊。

    陈老头望见两人,眉开眼笑,赶紧跑到门口迎接两人,“二位回来了。”

    苏芩笑着点头,随后很快敛起了笑容,“老先生,明日我俩恐怕便要离去。”

    陈老头茫然地看了看两人,有些黯然地问道:“难道不能再多陪陪我这老头子吗?”

    苏芩不忍。

    龚凌上前,淡淡道:“老人家,令瑷早已逝世已久,莫要把他人当作其替代品。”他看着陈老头越垂越低的头,声音放缓,“这既是不尊重他人,更是剥夺令瑷的尊严。”

    陈老头仍然默不作声。

    龚凌叹气,继续道:“令瑷是无可替代之人,莫要让她总被不知名的人取代了。”

    陈老头闻言,不禁湿了眼眶。

    他真想他家翠丫头。

    想了足足十多年有了,时时刻刻无不思念。可再多的思情,也唤不回翠丫头了。

    苏芩微微屈膝,试图看清陈老头的神情,果不其然,他早已泪流满面。她轻轻碰了碰陈老头颤抖的双手,“老先生,陈姑娘之死,并非您的错,是她命中有此一劫,她没能度过。”

    陈老头心头被触动了下,他想起自家闺女乖巧唤他一声爹爹时的面容,咽呜悲鸣。

    “况且,陈姑娘在天之灵,定不愿看到老先生如此萎靡不振。”

    陈老头一听,更是痛哭流涕。他一直都怨自己,怨自己不告诉翠丫头他曾偶然看见的事儿,不告诉翠丫头为何他不肯放她和那小伙子在一起。他原是不忍看到翠丫头心碎的模样,却不成想这一念之差,反倒害了她。

    此刻听闻苏芩之言,他在心中不断问道:“翠丫头,你原谅爹爹了吗?”

    那夜,他时隔多年,梦见了可爱娇俏的陈翠对他甜甜一笑,和他说道——“爹,女儿早已不怨了。您要活得好好,帮女儿活下去。”

    他听见自己不停地答应“好”。

    陈翠在那么多年后,终于愿意原谅陈老头,并非因为给予陈老头的惩罚足够了,只不过是因为

    他终于释然了,愿意放过自己了。

    隔日,苏芩二人向陈老头告辞。

    走在路上,苏芩有些疑惑地问龚凌道:“你昨日为何不亲自问老先生有关其当年之举?”还特意绕远路问珊娘。

    龚凌笑道:“这陈家之事终究无关我二人,只要那老人家愿意放下,答案便不再那么重要了。”

    这世间有些事其实无需答案,只要能成事便可,答案自在人心。

    11、绣花镇中有锦楼

    苏芩今日已第七次叹气了。

    她瞧着手上的五袋被银两撑得鼓鼓的钱袋,觉得自己快要吃土了。

    龚凌一脸无语地看着她,“你到底在唉声叹气什么劲儿?前头的牛车伕都要被你叹得怀疑人生了。”

    是的。二人离开孔梨村后,决定直接到十多哩外的绣花镇,这若是徒步,那得要花许多时日才能抵达,好在路上遇到了一名同行的牛车伕,愿意载他们一程。

    苏芩苦着脸,有些忧愁地说道:“咱们可能要省点用了。”说着,又叹了一口气,“你看看咱们只剩这么多银两了,要吃要住,还要车马费,这哪儿够啊!”更何况,龚凌这地主家的傻儿子在孔梨一个破村就花了不少银两,照他这速度,大概得饿死在半路。

    龚凌不知道苏芩在心里吐槽他百八十个字长篇大论,只双眸直盯着她手上的钱袋。一个钱袋里头就有几百银两,到底是什么给了这傻丫头错觉,他们快花光钱了?

    苏芩手撑着脑袋,正在思虑等会到了绣花镇该不该买那里出产的好看衣裳。绣花镇多手巧心细的绣娘,这些绣娘绣出的花纹个个精美绝伦,许多姑娘定期都会在此买下许多五颜六色的衣裳。

    龚凌看不下去苏芩一脸颓丧,仿佛家里死了人一样。他无奈地说道:“你到底在担心什么?这银两绝对够我们花很久,更何况既然是打算在江南自力更生来着,咱们也能尝试在途中做点生意什么的,好有点经验。”

    苏芩听了,觉得有些道理,然而她此刻忧愁的并非此事,“我只是在想我该不该买新衣裳而已。”

    “……